在春之尾(9)

作者:照鲸 阅读记录

“回来也不说回家看看,自打他妈死后,这都有五六年没见过了吧。”

说到这,李奶奶忽地顿住,神情也有些怅然:“也是,爹妈都没了,也没家好回了。”

栗昭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十月下旬,已至深秋,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湿冷寒意。外面卷进来一阵风,透明的塑料门帘扬起来,又噼里啪啦落下。

栗昭回家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刚好十一点,陶星叶打了三四个电话过来,她没接,但给她回了条微信。

盐炒栗子:「知道了。」

随后起身洗漱,换了身衣服出门。

两人约的地方在大学城附近,离春奉巷不算近,得转两趟地铁。

从地铁站出来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栗昭站在阶上四处张望了下,瞧见陶星叶坐在不远处的美甲摊前,在和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说笑。

与此同时,陶星叶也注意到了这边,她朝她招了招手,指甲上的贴钻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我昭!”陶星叶小跑过来,伸出手给她看指甲,“怎么样,我新做的美甲,好不好看?”

“好看,”栗昭很捧场,“刚那小姑娘给做的?”

“对啊,她勤工俭学,我看她不是很专业的样子,本来还担心她做不好,但是反正也只要八十八,就试试,没想到技术还可以。”

陶星叶对自己的新爪子很满意,摊开手看了又看,她提议:“诶,你等会要不也做一个?”

“算了吧,”栗昭摇头,“我强迫症,这么漂亮涂我手上,用不了一天就能抠得干干净净。”

陶星叶噗嗤一声,笑着说她吃不了细糠。

穿过人满为患的步行街,两人绕到一个稍显寂静的居民区里,陶星叶说的那家私房菜馆就藏在这居民区的一棵青梅树后。

进了饭馆,陶星叶语气熟稔地和店里唯一的服务员打了个招呼,显然是来过很多回了。

两人在窗边落座。老式的格子窗,用白石灰衔接木制窗框和透明玻璃,一扇窗稍敞着,外面是种着青梅树的庭院,微风浮动,树影婆娑。

栗昭真有些刮目相看了:“你怎么找到这地儿的?”

陶星叶眼里藏不住的自得:“就我微信和你说的那个大帅比啊,他们老板。中秋那会我喊你一起看音乐节,你不是没去成。就那天,我后来一个人去了,走的时候和人拿错了包。”

栗昭挑眉:“和这餐厅老板?”

“对!后来我回去还包的时候加了他微信。”陶星叶压低了声音,“本来那天晚上我巨烦,但看到他那一瞬间立刻就神清气爽了,我天!真的帅惨了,帅到没朋友的那种。”

栗昭笑得不行:“你那个研究生弟弟呢,分手了?”

“早分手两个月了好不好?你对我也太漠不关心了。”陶星叶佯装生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时,服务员刚好结完上一桌客人的账,走过来为她们点单,对着陶星叶笑容了然:“又来了啊姐,今天吃什么?”

陶星叶也不拐弯抹角:“你们老板今天下厨不?”

“我们老板今天不在,”服务员摇摇头,见陶星叶面露失落,又说,“不过我们老板前两天亲自酿的青梅酒在,要不要尝尝看?”

闻言,陶星叶有些心动,但又迟疑,于是扭头问栗昭的意见。

对方没回应。

她只好踢踢栗昭的鞋,又问一遍:“要不要?”

栗昭回神:“什么?”

陶星叶问第三遍:“老板亲自酿的酒,要不要喝?”

“不要,”栗昭摇头,疑惑,“你胃穿孔不是才刚出院?”

陶星叶:“你可以喝啊。”

栗昭:“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

陶星叶于是给服务员递了个眼神,等人一走,她立刻蹙起眉:“你刚干嘛呢,心不在焉的,喊你半天没听见。”

栗昭把手机倒扣桌上:“在想怎么应付我妈。”

“哎呀你现在想也白想,”陶星叶摆摆手,“大不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闻言,栗昭只是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过一会,想起来什么:“对了,你说的那个房子能租就租出去吧,不用给我留了,我估计一时半会也搬不了。”

“你要不就直接搬呗,那你妈总不能把你绑回去吧。”

“说得容易,我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毕业那会出去住过一个月,差点给她闹公司去。”

她一提起,陶星叶隐约也有了点印象。

那会儿刚离开校园进入社会,为了上班方便,栗昭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单间。当时想的也是先斩后奏,租了总不能退房,结果她妈死活不同意,一会撒泼,一会闹着要搬过来陪她,后来差点闹到她领导跟前。

最后实在拗不过她妈,栗昭只好搬回了家,一个月的押金和两个月的房租全打了水漂。

想起这段,陶星叶顿时感到一阵窒息,好像被栗妈妈的控制欲扼住了脖子:“那你难不成要一辈子住家里?没别的办法了?”

“有啊,”栗昭面不改色地说,“结婚。”

“……”

陶星叶沉默了。

静了会,栗昭叹口气:“我想了想,不行我就只能找机会外派了。”

陶星叶:“啊?那要派多久?”

栗昭:“一般的话,两三年?”

“……”陶星叶,“那你还是结婚吧。”

“怎么结?”栗昭苦笑,“我左半边嫁,右半边娶?”

陶星叶眨眨眼:“那不然就,找个人契约结婚。”

栗昭面露荒唐:“你小说看多了吧。”

陶星叶语速加快:“不是,这方法听起来很荒谬——”

栗昭打断她:“实际上也很荒谬。”

“但是!”陶星叶接上自己刚才的话头,强行解释,“是可行的啊。你想想,首先,你找个信得过的男人假结婚,婚后你们也不需要住一起,就节假日……”

栗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脑回路整笑了:“首先,我往哪找信得过的男人?”

陶星叶:“……”

她停顿几秒,灵光一现:“你不是有个竹马?”

“你说梁西檐?”栗昭张了张嘴,瞠目结舌,“你开什么玩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对啊,你最好的朋友,那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栗昭简直被她的鬼才逻辑绕得哑口无言。

“我跟他之间是纯纯纯洁的友谊,不能亵渎的,懂吗你?”

“什么纯洁的友谊。”陶星叶嗤笑一声,“男女之间就没有纯友谊,如果你觉得有,那一定是另一个人心里有鬼。”

栗昭哽了下:“……你好狭隘。”

“行我狭隘,”陶星叶抱着胳膊,老神在在地注视着她,“那你们都纯洁的友谊了,亵渎一下怎么了?还能渎脏了?”

栗昭:???

栗昭:“……”

-

这次的对话两人都只当是个玩笑,这一刻栗昭态度无比坚定。

可过了没几天,当她再次见到梁西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点摇摆不定了。

那是个大晴天。

难得没加班,从公司大楼出来时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天空是暖调的橘红色。

栗昭不想回家和黄女士大眼对小眼,干脆去了钟新宇新开的网球俱乐部。

当时恰逢开业酬宾,俱乐部打折,生意格外好,场子里都是人。

栗昭自小运动细胞就不错,但体力不太行,打了没几把就喘气如牛,干脆下了场,坐一边随便找了个场子观战。

十几分钟后,梁西檐也朝这边走来。他已经打了快一小时,身上运动服都湿透了,来栗昭这边拿水喝。

那会儿栗昭刚好在在拿手机拍照,冷不丁的,他突然出现在镜头里,挡住了大半视野。

栗昭视线下意识从手机移到他身上,只看见他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流淌着汗珠,因为皮肤白的原因,并不显得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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