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北笙凝一直盯着大海眺望出神，坐在她身边的衡嗣问道：“很喜欢大海？”

“谈不上喜欢，就是觉得很美。”视野被一望无际的海面占据，碧蓝的海水与天空连成一片，阳光在海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如果没有天上真理之轮的影子映照其中，这幅景象应该会更美。

但海中倒影里，真理之轮那墨绿光末依旧不断挥洒，时刻提醒着北笙凝，这里映照着真理之轮的污染，污染会变成双倍，比陆地更严重。就好像工厂之前被诺渊用冰层收集映照，让污染加剧一样。

海上之行暂时顺利平稳，几人决定轮流休息，养精蓄锐。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出海的原因，北笙凝感觉有轻微的晕船，程度不重，没有大碍。

北笙凝抬手轻轻揉了揉额头，没太在意，但被衡嗣看在眼里。

“你靠着我休息一会吧。”衡嗣说着，从系统空间拿出毯子给她，“海上风大，披上一点。”

北笙凝没有客气，接过毯子，盖在身上，倚着船板。

靳希看她倚得不舒服，正要拿垫子给她，就看到衡嗣将北笙凝搂在怀里，让她靠在他身上。

船上地方不大，大家彼此都看着，北笙凝不太习惯这样人前的亲密举动，本能想要挣开。然而衡嗣面带微笑，看似自然，实则手臂力气极大，在不弄疼她的前提下，让她动弹不得。

北笙凝摇摇头，无奈轻笑，不再挣扎。

反正攻略组的人都已经默认他们是情侣关系，所以，只是靠在一起，应该没什么吧？

而斜后方，靳希看到这一幕，默默收起了拿道具的手。

衡嗣没有回头，但余光一直关注着靳希。他看到靳希失望退避，嘴角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北笙凝没有关注这些，她的头晕好像更厉害了一点。半倚着衡嗣，温热的体温护在身边，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船体晃动的眩晕让她涌起一阵睡意，北笙凝眼皮发沉，慢慢睡着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船只在大海上飘荡，四周却只有她一人。

瞬间清醒，她惊觉异常，本能喊道：“衡嗣？”

没有人回应。

黑夜中，茫茫大海上，除了天空真理之轮的污染光末，一点光亮都没有。

四周漆黑一片，萦绕着淡淡薄雾。海风阴冷潮湿，隐约的，她好像听到了一阵哀戚婉转的歌声。

“迷失的水手啊，不要惊慌。

我用歌声引导你，进入梦乡。

不用思考方向，不要惦记返航。

每一个选择，都是海上……”

歌声一直重复吟唱，时远时近，分不清方向。北笙凝摸向病号服的口袋，手机还在，她的心便定了一些。

“瞳瞳，这是怎么回事？”北笙凝先问了一句。

瞳瞳没有回答，回应她的，只有漆黑海面上，浮现出的巨大血眼。

那眼睛破开海面升起，布满血丝的眼白仿佛在流血。

随后，眼珠破裂，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了。

眼珠里流出的血像四周蔓延，但只能在漆黑的海面铺上一层更暗的影。

黑如深渊的大海被分隔成两半，在真理之轮的光末下，九朵黑莲花破海而出。

黑莲花下方，是无数惨白的手臂与尸骨，它们挣扎着想要出来，却被莲花茎死死压制。

而莲花之上，是一个浑身遍布红黑纹路的少年。

少年容颜绝美，美得不似人类，妖冶诡谲，满身邪气。

和对方对视的瞬间，北笙凝看到自己眼前的精神值——归零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所有人都知道，在副本降临后，精神值归零，就等于死亡。

北笙凝在精神值归零的一瞬间，忽然看到自己心口的位置，长出一朵黑色的莲花。

鲜血从心口处流出，沾满黑莲花，它仿佛在吸收她的血液，又像在吞噬她的心脏为养料。

北笙凝只觉如坠冰窟，身体好像不断下落，逐渐失去知觉。

“北笙凝！醒醒……”

恍惚间，她口中涌出一股腥甜血腥味。

热意流淌，从心口向四肢蔓延，失重的灵魂好像被什么人拽住，猛地拉回地面。北笙凝豁然醒来。

天色依旧漆黑如墨，但身边却不只是她自己一人了。

睁开眼，北笙凝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面容贴近放大的衡嗣。

只觉慢慢恢复，北笙凝停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的唇瓣正和她的贴在一起！

鲜血顺着紧贴的唇从口中流入，她刚才口中的腥甜，是衡嗣的血。

他在做什么？

下意识推开他，北笙凝从浑身冰冷变得热意灼烧：“你做什么？”

“叫醒你。”衡嗣唇边仍残留着鲜血，此时红色染在唇边，带着一股慑人的美感。

“我……”北笙凝有些懵。环顾四周时，她忽然看到自己胸口染着大片血迹，而那血迹的位置，正是她刚才精神值归零时，胸口被黑莲花刺穿，生长出来的地方。

“刚才睡着后，你陷入了幻境。”衡嗣舔了舔唇边的鲜血，他是咬破自己的唇，把血喂进去的，没舍得用手擦，“我叫你你也听不到，所以只能用我的血。”

北笙凝看向船里的其他人：“他们也都陷入幻境昏迷了？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

“是，就刚才。天是忽然黑的，这里的时间很混乱。具体过了多久，我也不清楚。”衡嗣回答。

“那你呢？你没事？”北笙凝问他。

“嗯。”衡嗣点点头，“我没事。”

幻觉催眠对他没什么作用。

北笙凝的头依旧有些昏沉。刚才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一幕，她总觉得好像真实发生过。再加上病号服完整获得后，还有一个对抗幻觉的能力，所以她才没事。

此时海上的情形和梦里很像，天空一片黑暗，真理之轮上飘散的污染光末是唯一的光源。四周笼罩着薄雾，看不清远处的情形。茫茫大海上，他们的小帆船随波逐流，失去了方向。

“能把其他人也叫醒吗？”北笙凝推了推江曦甜，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衡嗣闻言，取出一把匕首，划破手指，把血涂在匕首上，然后一人捅了一下。当然，在捅靳希的时候，衡嗣偷偷加了力度。

也不知道是被匕首捅了一刀疼醒的，只不过因为她有一个睡梦中保护她的被动能力，还是因为衡嗣的血他们才醒来，总之，大家陆陆续续醒了。

北笙凝忍不住问：“你的血还能驱散幻境？”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衡嗣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隐约记得，自己的血有很多用处。但具体是从哪里得知，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不记得了。

“所以你刚才是故意……”说到这，北笙凝忽然停了下来。

其实如果衡嗣的血可以唤醒陷入幻境的人，那他刚才完全可以划破手指，把血滴进她嘴里就行，完全没必要……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正想要略过这个话题，衡嗣却忽然靠近，在她耳边应了一声：“嗯。”

蓦地对上衡嗣灼热的目光，北笙凝没有说话，但耳根微微发红。

视线轻移，北笙凝转过头叫醒其他人，一边把情况与他们同步，一边取出稻草人的红披风，罩在小船上方，将大家一起盖住。

这是她之前在农场副本获得的特殊道具，可以屏蔽来自污染物的恶意。很明显，现在的情况，一定和污染物有关，所以她才选择了这个道具。以免大家再次不知不觉陷入幻境。

披风很大，足够盖住小船和众人，几人现在躲在红披风下面交流信息。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进入副本的提示，公寓之前出现种种异象的时候，也没有副本提示。

事实证明，公寓当时只是特殊污染物，未成形的副本，所以没有提示。

因此，这里很可能是某种特殊的污染物造成的。所以众人一时也没有头绪。不过北笙凝觉得，这情况和公寓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