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慕文收回手，赶忙在嘴边做拉链状，生怕赵艾嘴上没个把门直接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说出来。

赵艾下意识抓住身侧郑瑄的手臂，猛地点头，一脸看热闹的兴奋。

“瑄瑄，这个男生是不是慕文的那个小竹马？我只去年开学见过一次，有点记不清……”

一脸兴奋地转过头，才发现抓着的人是万延。

“……样子了……”赵艾赶紧松开手，“抱歉抱歉，我抓错人了。”

“没关系。”万延温柔地笑了笑。

然后小声问：“那个帅哥有对象了吗？”

“你问这个干嘛？”赵艾瞬间警惕。

“别想了，”郑瑄从背后一把勾下万延的脖子，“他和慕文天生一对，你没戏。”

那边，熊昱舟看到楼梯上三人的“亲密”举止，眯起了眼睛。

叫号声响起，门外瞬间涌进七八个排队的客人，不大的厅内瞬时拥挤不堪。

“你想和我说什么？”严慕文往熊昱舟这边靠了靠，问道。

“这里太吵了，出去说。”熊昱舟一把抓起严慕文的手臂，将她拉出了餐厅。

江屿跟丢了个红绿灯，此时终于慢半拍到达，看到走出的两人愣了愣，紧接着又看见嘻嘻哈哈笑成一片的三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朝三人里唯一脸熟的郑瑄打了声招呼。

“什么怎么回事，我们吃饭吃得好好的，还想问问你们怎么突然过了呢。”郑瑄朝江屿身后张望，“思思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没，我出来的急，没和她说。”

……

熊昱舟闷头往前，直到一个没人的小胡同才停步。

严慕文维持着被拉的姿势，没有问缘由，也没有甩开手臂。

正午的日光笔直从倾泻而下，将他的周身照得滚烫，熊昱舟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温度，像个等候宣判罪名的囚犯，手脚发寒。

他准备了无数稿表露心迹的开头，适用于不同场景、不同心情，甚至还构思了几版用于轻松气氛的开场白，但他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严慕文，”熊昱舟干涩着嗓音开口，“你觉得我怎么样？”

问话辅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这种问话方式岂不是很容易被发好人卡？

“你当然很好，”严慕文有些疑惑，如实回道，“你是最好的。”

她低头看了眼仍未被松开的手臂，手另一头的主人似乎很紧张，微小的战栗通过二人相触的肌肤传导到了她的身上。

他好像在发抖？

严慕文瞬间拧眉，面色变得严肃而认真：“出什么事了？你在害怕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

“我喜欢你。”

严慕文像被按下暂停键，的问话声戛然而止。

“严慕文，我喜欢你。”熊昱舟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本就白皙的脸颊显得更加苍白，“既然你觉得我很好，那能不能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

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馅饼将严慕文砸得晕晕乎乎，她好像成为了那个意外中奖一千万的人，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小熊刚刚说了什么，是不是她听错了？

他喜欢……谁？

好像是她，小熊刚刚喊了她的名字！

“和我在一起可以规避很多风险。首先，我们的口味和喜好相同，极难出现分歧，其次，我们非常了解对方的性格和生活习惯，能减少不必要的磨合阶段……最后，我们父母相熟，日后不会出现家长反对而分手的情况。”熊昱舟强撑着理智的弦，严谨分析，得出结论，“而和其他人谈恋爱都不会有我刚才例举的这些便利，所以你和我的容错率是最高。”

他在说这段话时一直没有勇气看对方，只是越过严慕文的发顶看向无人的胡同口。

此刻，眼神收回，小心翼翼看向眼前的人，期待着她的回答。

却发现她此刻瞳孔放大，正震惊地看着自己，好似一时间接受不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突如其来的告白。

熊昱舟的心沉了沉，如坠冰窟。

严慕文正从“不敢置信-狂喜”的循环中挣扎出来，转变为“怀疑自己在幻听”的阶段。

莫非是她对小熊的感情到了疯魔阶段，不仅过度解读他的行为举止，还开始幻想起他的主动告白？

严慕文眨了眨眼睛，认真回忆了番刚才的对话，确认自己双耳中的确听到了“严慕文”、“喜欢”这类的字眼，再瞟一眼熊昱舟无比认真的表情，不像是说了“严慕文，我喜欢刚才和你走过来时经过的第三家烧烤店”这种话然后被她自行精准提炼词干，缩成“严慕文我喜欢你”。

那就是他真的说了这句话？

熊昱舟喜欢严慕文？！！

她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悄悄后移，狠狠掐了把腰上的肉。

嘶——好痛！

居然不在做梦！

见严慕文迟迟没有动静，熊昱舟好似被心口被浇了一勺滚烫的热油，一种说不出的痛楚从胸腔出翻滚、汹涌地冲到了咽喉处，他慢慢松开了手指，后退半步。

内心深处最坏的局面，那个他始终逃避着不愿去深想的局面，还是发生了。

熊昱舟低垂下眼睫，遮挡住瞳孔里的酸涩：“不接受也没关系，不用有任何压力，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那样相处。”

他僵硬扯了扯唇角，佯装轻松地补充：“你就当我今天没说过……”

“不行！”怎么能当没说过！

严慕文有些着急，握住了面前少年的肩膀，一把将他拽了下来，同时仰着头直直撞了过去。

熊昱舟绝望地闭着眼睛，等待即将到来的宣判，口腔中满是冰冷苦涩的味道。突然，一道温暖的，带着薄荷味道的柔软贴上了他的嘴唇。

他迅速睁大眼睛，看到了一双同样睁得圆溜溜的大眼睛。

苍白的脸立即回归了血色，并有逐渐加深的趋势。

严慕文无比庆幸结账时顺手从收款机旁的透明盘子里拿了颗薄荷糖含在嘴里，现在口腔中仍有柠檬薄荷的余香。

然而并不是吃了薄荷糖就会变得擅长亲吻。

她笨拙地在熊昱舟的嘴唇上停留几秒，然后后撤离开。

两张红得像刚出锅的虾饼一样的脸对视了几秒钟，严慕文的视线缓缓下移，从琥珀色的瞳孔定格在了刚刚亲吻而变得红润、微湿的唇上。

她深吸一口气，再一次踮脚吻了上去。

她的思维非常简单，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那叫两情相悦，所以她的亲吻就是顺水推舟，算不上冒犯。

贴上的那一秒，严慕文明显感受到了少年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她嘴唇微张，尝试性地，轻轻吮了下少年的下唇。

呼吸声更急促几分。

不知何时，熊昱舟的双臂环上了她的脊背，随后一只手渐渐向上移动，按在了她的脑后。这是前所未有的距离，严慕文双眼逐渐迷茫，变得晕乎乎的，感觉鼻尖萦绕着的皂角香气前所未有的浓郁。

她强撑着仅剩的一丝理智，勉强退开几毫米的距离，喃喃低语：“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感觉不到，我也喜欢你？”

话语有没有来得及说完她并不确定，因为在双唇分开后，少年温柔又急切地重新附了上来，酥酥麻麻的柔软与热度耗尽了她全部的心神。

……

“熊昱舟！严慕文！一眨眼的，人呢？！”

混沌之中，熊昱舟听见了江屿的大嗓门，因情动而阖起的眼皮勉强睁开。

耳聪目明的严慕文自然也听到了，一睁开眼睛就撞入熊昱舟深邃的眼眸之中。

呼吸交错缠绕，谁都没有率先把嘴唇挪开。

眼见声音越来越近，严慕文问：“跑不跑？”

声音含混不清。

熊昱舟眼里漾起笑意，原本软软耷拉着的发丝都变得轻盈而松快。

“跑！”

两人默契地牵住对方的手，向小巷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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