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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万水(冬彦之四)(8)



布爵士微笑不语,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你不必高兴得太早,艳过得了今天,在TC魔爪下未必活得过明天。”

“身陷险境之中最能激发人的生存斗志,你说对吗?”

原来如此,TC已经进化为“险境”,大猫了解了。

“关于忍耐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老布。TC那小子此你想像更重视你。他个性孤僻,早该远离人群免得误伤无辜,他也可以一走了之,我保证没人找得到他啦,你以为这家伙明明能走,干嘛留在这里让你看他脸色行事呀?”

“我是为此感恩多年哪。”布爵士谈吐斯文,笑脸维持一贯的谦逊温和。

大猫眯看半天,著实研究不出老家伙是由衷感谢他,还是挖苦人?算了。

“TC嘴巴密得像蚌壳,他没提过,不过,我大约猜得到你和他‘关系匪浅’。”

“愿闻其详,小伙子。”

“记得少年监狱的红发猪吗?专‘啃’幼童,应该送去屠宰场那只?”见记忆力好得惊人的大忙人微笑颔首,大猫不屑地耸肩:“我真搞不懂,这种人渣你们为何不设法让他吃牢饭?别跟我扯什么民主社会,一切讲究证据。构陷入罪很难吗?鬼扯,要证据,不会去检查他家附近所有小孩的屁眼,保证不少人开花--妈呀!”大猫不雅的措词,为自己得来典狱长严厉的踹腿。“我知道错了,教头!顺便抱怨而已嘛!我是想跟老布报告啦,听说这只猪近几年精神状态很差,离疯掉不远了。”

“咱们确实是法治社会,小伙子,不管你觉得公不公平,一切都得依法行事。布爵士放眼环顾他创建近三十个年头的佣兵学校,若有所思道:“你说的事情,四年前我略有耳闻。据我了解,这个人操守不佳,调职后似乎安份下来了。”

“安份?!”大猫见鬼般惊瞪老爵士,噗笑出声:“老布,你的情报来源需要更换了。重刑犯牢房,关的都是变态杀人狂,这只猪精虫一冲脑,捉了人照样上哦!这只蠢猪的行径嚣张得要命,这次受到威胁居然没张扬,自己闷闷发疯,由此可见,下手的人心肠一定比他歹毒。谁干的,你我心知肚明。”

“继续分析,别停啊,你的论点有意思。”

光听不应,要怎么套话啊?老狐狸。“你想想看,一个人报复心这么重,他厌恶你不仅没做掉你,还容忍你这么多年,不合常理吧?所以我才说,你们‘关系匪浅’,因为除了这个,我想不出更恰当的解释了。”

老布负手转到悬崖边缘,脸上笑意未变,温文笑道:“TC那孩子很有个性,他在想什么,我们这些旁人很难明白的,大猫。”

眼看布爵士谈笑转步之间,就把皮球踢回TC身上,这种狡桧手法非得置身官僚体系十年以上才能蕴涵出来,大猫自认为只是一介单纯武夫,甘拜下风了。

一个嘴巴像蚌壳,一个思维缜密,这辈子休想从他们身上套出事情真相了。

多年猜疑得不到证实,大猫双肩无所谓一耸,没缘也就不强求了。“那麻烦给个期限吧,老家伙,你要我们在这儿窝多久呀?”

闭目倾听脚下浪声涛涛。“目前暂定五年吧,国家需要有为青年。”

“五、五年?!想欣赏我跳崖的姿势你可以明说嘛!”

“呵呵,打个商量如何?”精明内敛的睿眸笑掀,老布温和地提出建议:“我的小女孩受训期间,你若肯帮她适时补强基础,期限我们可以酌情增减。”

“老--布!你是这种人吗?你居然叫我背叛我兄弟!”大猫义愤填膺。

“是为难你了,希望四年的时间可以让你遗忘这次的伤害。”

“TC知道不会饶了我,他枪法比我好!”大猫有著命在旦夕的悲忿感。

“你也很优秀呀,孩子,我相信你有法子不让他察觉。这三年委屁你了。”

“小美女我看得到,吃不到””大猫满腹为人师尊的基本格调。

“忍耐三年吧,那时候我的小女孩二十岁,正是重新谈恋爱的最佳时机。”

三年,大势底定。大猫跪趴在地,含泪暗恨孤猫无力可抗狐。

从灰云密布的天空收回笑眸,布爵士朝悬崖下方悠然瞧去。

女孩的行动不如TC敏捷,地理地貌亦不若他了解,她全身沾满泥巴,显然吃足苦头。左脚被松垮的土石不慎带滑,她再次向前凄惨跌倒!

忿然挥开臂上的泥块,女孩潜藏的斗志被一腔怒火激发,愈挫愈勇,迅速爬起并加快步伐,在TC一脚踩上以石头堆成的“险降坡”时,她终于火大扯住他!

TC大气不喘一下,回头瞥著女孩上气下接下气的怒容。

“你、你……”女孩面红耳赤,喉咙似烈火焚烧,弧度诱人的酥胸剧烈起伏。

喉头干涩得无法开口,女孩拼命吸气吐气,美眸不忘瞪住TC那双容易让人萌生杀人冲动的阴黑眼瞳;残留天际的最后一道霞光跳入她漆黑如墨的美瞳中,仿佛两簇迷人的火焰在她眼中燃起。

TC面无表情静候一会儿,斜眼睐她:“什么事?”

被他瞄人的模样和轻慢的声音惹火,女孩扯住他上臂的五指一紧,冲口而出:

“你以貌取人,我不服气!”她为自己讨公道,模样声音都十分孩子气。

他若是以貌取人的男人,她不到一天就会躺上他的床了。TC冷笑著别开睑。

这个人嘴上虽然一声不吭,开步往海边疟去的行为却比吭声更伤人。女孩心高气傲,怒气一发不可收拾道:

“你最好活久一点!总有一天我证明给你看,我发誓!”她不甘心。

这种困兽般的不甘与嘶喊似曾相识,TC心头一震,无来由觉得怒从中来。

“既然如此,你最好别让我太失望了!入列。”指著陆续跑回来的学员。

女孩眸底的怒焰还在腾腾跳动,闻言愣住。

“听不懂入列吗?报上大名以后,你不妨开始证明给我看。”

经过典狱长密集体能训练半年,女孩对阳刚的军事环境并不陌生。此去,将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了,她知道,因为她看不到回头路。看不到。

TC侧回头,恰好瞥见女孩闭了下眼,她脸上短暂出现的迷惘与脆弱随著这一眨眼而消逝,倔强美眸又是不认输地瞪著他瞧,瞳底那两簇小火焰依然闪耀坚定的光芒。不知为何,她倔强如初生之犊的眼神加炙他心底的愠意。

“没有合适的名字,我不介意你以号码取代。”TC催促。

女孩一怔,听出他在嘲讽她。她火冒三丈,瞪著怎么看怎么不对盘的臭男人!

心头那把自从见到他起就严重失控的怒火,像火山熔岩从她幽黑的美瞳爆喷出来,嫣红女孩标致醉人的五官,也让她锁死的娇眉一刻都不得解。

“报告教官!我叫、叫--”音量硬生生地卡在喉头吐下出,女孩像是也对自己的失语感到不敢置信,她粉嫩如春樱的双唇微张,美眸瞠大,直勾勾望著TC冷漠的俊容凝咽许久,眼神一瞬下瞬,似乎突然冻住而别不开来。

她眼中因他而起的两盏火花渐渐熄灭,美眸蒙上了阴影,TC听见她将似乎很难出口的名字在舌尖反覆咀嚼,直到默念顺口了才垂下眼睫,蒙蒙吐露:

“艳。”嗓音透著严重的心不在焉,一如TC印象中她的笑声那样,既清楚又显得飘渺。女孩双唇一抿,仿彿突然对自己的脆弱感到羞耻,她忿怒扬眸,眼神叛逆地望住TC:“报告教官,我叫艳!”

她的声音激昂如初生之犊,在TC耳中回荡许久,宛如崖上永下止息的海风。

这天,云很低、风很大,佣兵学校黄沙滚滚。

二十二岁生日过后一个月,TC在这天正面遭遇与他同天生日的那个女孩。

女孩娇眉艳眼、冰肌玉肤,美得惊人,像一尊应该摆在收藏柜细心典藏的粉娃儿;她有一张让佣兵学校的女娃儿自惭形秽的纯真脸庞;有一副发作起来极有味道的刚烈脾气;有一双不肯服输的倔强眼眸,黑得比他更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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