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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陌生人(佟家姐妹系列)(11)



『这是其中的一部分。』这孩子老是和人隔着一道墙,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即使费劲全力,他也很难去跨越这段距离,窥知他的心事。沉稳不是不好,他只是不希望这孩子独自承受一切,把所有的话都闷在心

,该有个人能帮他分忧解劳。『大半是为了青露。』但 愿她能。

「妈看过她吗?』樊御军有些讶异地侧回头。

『糟就糟在她没看过,就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到现在他还无法理解芷云讨厌青露的原因。其实这几年他已经越来越不了解芷云在想什麽,只能寄情花朵。

『妈对她的印象不好?』从父亲遗憾的口吻 ,他早已听出答案。

『你呢,你对青露的印象如何?』樊老爷突然怀着莫名的希望,希望奇迹能出现。

「你们怎麽会谈到她?』樊御军没有回答,对他们的动机起了纳闷。

『一种因缘巧合。你对她的印象好像不错?』樊老爷锲而不舍。御军内敛不似子奕滑头。长相俊美的子奕永远不怕没女人,他会去追求他所要的;御军却只会保持生疏的距离,远远地观察她们,像在筛选或找寻些什麽,其结果往往是全然的漠视。他和子奕最大不同点是,他不用去追女人,她们就会自动找上门,这也是最让子奕气愤和不解的地方。

正因为御军向来不会主动去争取什麽、要些什麽,上帝才会替他安排好一切。

『不会特别的不喜欢。」他诚实的回答 似乎略带了一点保留。

『铃音呢?』樊老爷突然问。

『她是小孩子。』樊御军有些明白他们另一个僵持不下的因素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樊老爷释然地松弛了紧绷的神经。这表示青露还有希望,御军根本不会选择铃音。

『我要你和铃音结婚。」樊夫人冷若寒霜的声音蓦然窜出。她站在门口,泛着冷笑的容颜无半丝偷听的愧色,除了阴郁还是阴郁。

『芷云,不准你胡闹!』樊老爷无法遏止他的怒气。

『御军,你听到我的话了。』她绝对不让老头称心如意,即使因而牺牲御军的婚姻,也在所不辞。

『你越闹越不像话!』樊老爷拍桌而起,盛怒的老脸被逆行的血液涨红。

『当初你娶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是哪种人了。』樊夫人僵直背脊,高傲如皇后地扬高下巴,不屑踏入不属於她的天地

。五年前,他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的珍玩房除了他喜欢的人以外,其他人都不在受邀之列;她知道其中包括了自己。她不会觉得受伤也不会觉得难过,更不会不顾尊严地触犯禁忌来羞辱自己。

『爸,当心血压高。』夹在战火频仍的暴风圈中,樊御军置之事外地安抚父亲,不为任何一方辩解。 『御军……』樊老爷抓紧儿子,眼眶发红,哑地低求,『你千万不能听她的。』御军

太顺从芷云了。她老是以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为由处处牵制御军。他能容忍这麽多年,无非是不想让夹在中间的御军再受伤害,没想到芷云得寸进尺地以为他怕了她。

『我白有打算,你不要担心。』樊御军放柔了脸,轻轻扶起父亲。『时候不早了,你该上床休息了。」 『房间在隔壁而已,我可以自己来。』他的笑容没有半丝由衷的喜悦。樊老爷心疼不 已。

『御军,我在起居室等你。』樊夫人不打算善罢甘休,她当着樊老爷的面冷冷撂下话,才心甘情愿离开。 『御军……』樊老爷极为担心。

『别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不好,早点休息。」樊御军拍拍他枯瘦的手背,沉着地抚慰完便走了出去,留下忧伤满怀的樊老爷。

性倔、不服输的芷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樊老爷沉重地跌进椅子,抱着发疼的额头, 颓丧难过……

在水晶灯映照下,金碧辉煌的起居室越见气派。

樊夫人褪去了冰冷深埋进椅子

,愁容满面,直到儿子无言地坐进她对面的法式沙发椅,她才飞快地用霜雪冰封好自己。

『你打算听谁的?』在儿子面前她不想迂回,也一向是权威的。

樊御军定定不动,眼神闪也不闪。

『我要你选择铃音。』他这种冷静的模样很容易让她联想到另一个人。她的语气因爱恨交织的情感,不知不觉变硬也变得独断了。

『为什麽?』他淡淡反问。

『我不要那个女孩进门。』樊夫人被他这麽一问,突然有些不适应。御军向来不过问她做事的动机,除了三年前那件事。

『哪个?」樊御军这声轻幽似来自地狱的问话,差点让樊夫人以为他不知情。

『你知道我说的人是谁。』她咬牙切齿一宇字加重音阶,基於良好的教养,怎麽也不肯提高音量,落了个粗俗之名。

『你要我怎麽做?』樊御军拿出烟来,阴郁地问。

樊夫人被他不自觉的行为吓了一大跳。御军从不在他们面前抽烟,他知道她有多讨厌烟味,虚弱的心脏也负荷不了过多的尼古丁。

『我不要求你马上和铃音结婚,但我要你和她约会、慢慢接纳她。』她不能输,也不想太冷血。

樊御军在点火之际,突然发现了母亲的怒视和错愕。他咬着烟,怔忡地瞧着手上的火柴盒,彷佛也对自己的异常感到不解。那一瞬间,他眼所流露出的迷惘、脆弱,狠狠地揪出

了樊夫人失落多时的母爱。她脸色微白地起身欲去,不想再留在这自我折磨。

『御军,你不会让我失望吧?』樊夫人停在门口,不敢以萧瑟凄苦的面容见人。

『早点休息吧。」樊御军喃喃低吟。听到细碎的脚步声逸去,他才脸色凝重地支着下巴,以握得死紧、青筋尽现的拳头,无奈地想挣脱困锁他许久的枷锁。

他要如何去舍弃他盼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盼来的美梦? ★ ★ ★『哈罗!哈罗!吃饭了。』佟青露半蹲着身子,伸手在樊御军发愣的脸孔前摆动。『我今天带了午餐来和你一起吃哦!』这个星期帮他送饭送出了两人清淡如风的友谊,她也无法抑止地爱上了这座绿意盎然的农场。其实最让她讶异的是樊御军对她的态度,他相当包容她,常抓着她到处逛,以一种奇怪又不露痕迹的方式在宠她。她没钝得感觉不出来这份特殊。 为什麽他要这麽做?

经过了这个星期每天两、三个小时的相处,她发现他是个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好老板,却经常形单影只。谁都能轻易看出樊御军是个很闷骚的人,有问题他会自己寻求解决之道,有心事他绝不会表现出来,这个人总是冷静自持,坚毅得教人忍不住想保护他。

『你有可能心情不好吗?』手挥了半天,她见樊御军动也不动,大笑着蹲下身子,意带戏谑地仰头一看,她马上被他微微扭曲的面孔震慑。天啊!他的心情是真的很糟。

樊御军瞅着她美丽的容颜张口欲言,几番挣扎後,又不知如何启口似地抿紧。

他要怎麽让她了解他的挣扎和痛苦?该怎麽完整的说出他想要说的?倾诉又是怎麽一回事?他从没做过这个,因为他不会。从小他就逼自己学习调适和压抑情绪,由於别人的懂或不懂对自己来说并不是很重要,所以他从不曾企图让别人了解他的喜怒哀乐。

懂他的自然会懂,不懂的说再多也没用,他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真的这样就够了吗?

樊御军望着佟青露美丽的脸,闪了神。

『樊御军,我可不可以学骑马?』佟青露突然娇柔地嗲声要求。他有家人,为何还会给人一种强烈的孤寂感?难道是他父母使然?不对呀,樊爸爸不像是那种权威感过盛的父亲。

那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根本不懂他的心情。樊御军拭去迷惑的神色,郁愤地瞪着她耀眼的笑颜,为她的不懂恼怒,也为自己期盼她了解而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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