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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首歌(27)
作者:雾空了了 阅读记录
握在掌心的手机震动,拉回飘散的思绪。黎初漾有种直觉,打开看了眼,果然。
几条来自4Realme的语音。
[到家没?]
[我给你发的微信没看?]
[你是不是有俩个微信?]
在此之前,林魏赫问过同样的问题,她不知道“到家没”这三字有什么用,真逮到事陷入危险,谁有空回微信。正想敲字,聊天框再次刷新。
[果然两个私人号。]
被拆穿就没必要藏掩,黎初漾从容不迫。
漾漾:[嗯,是有两个,怎么了?]
她这语气像被捉到出轨不认错,还理直气壮双手大喊老子爱自由的渣男。
萧阈指尖漫不经心戳着鼓垫。是某某吖那微信估计她平常不登陆,总不能问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加大号,没立场,显得小家子气。他把蓝牙耳机往里塞了塞,整个人往后仰,望着天花板,按下语音键。
Blessd:[没怎么,作为正常男人问问同行的女孩子安全到家没。]
漾漾:[正常的女人。]
他勾唇笑,聊天界面孟博的聊天框闪烁,直接无视。
Blessd:[行,正常的女人,安全到家了?]
好像是句废话,萧阈轻呼出口气,见她许久未回复,滑开与孟博的聊天界面。
孟博:【兄弟,出来宵夜啊。】
Blessd:【我俩?】
孟博:【还有林魏赫,我再叫两个妹子。】
Blessd:【滚。】
孟博:【昨天把我二姑叫出来的账,我他妈还没跟你算,给你次机会弥补。】
本来就烦,萧阈冷着脸敲下一行字。
Blessd:【再哔哔,下次叫你奶奶。】
孟博:【我踏死你个狗玩意!】
他懒得再回,把手机翻来覆去,疑心页面卡顿,特地把微信程序在后台关掉又打开,手动刷新几次,置顶的对话框仍未弹出新消息的红点。他觉得自己特矫情,不就是一分钟没回吗,又忍不住猜想黎初漾是不是和其他男人聊天。越想越烦躁,手机“啪”地摔在桌面。手机恰好就在这时震动,萧阈将手机翻面,耷着眼皮,睨着她的语音消息不点开,但没坚持多久。
漾漾:[勉强安全。]
脊背脱离椅背,萧阈立刻拨通语音,对方接得很快。
“怎么回事?”偏冷的音质透出无法掩饰的紧张。
“没呢,”黎初漾笑,“东西落了。”
他靠回椅子,恢复懒散模样,跟着不争气地笑。后知后觉发现对话和前几天在网上查的海王语录对上。东西落了,什么东西,我的心落你那了。这年头谁还这么撩人啊,又土又老套。脚稍微使力,萧阈把椅子转半圈,往后面滑了点,一只胳膊吊儿郎当挂在桌沿,两腿敞着,装模做样地问:“什么东西?”
“电签合同落了。”
“......”
你他妈心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他冷笑,“把你的备用手机上的小号登录,好好、仔细地看看,我到底发没发?”
没一会儿,耳机里传来狂轰乱炸的提示音,接着黎初漾洒脱地说:“行,那我去看合同,再见。”
“再见什么再见?”萧阈没好气地说:“你现在看,有问题直接问,免得后面打扰我。”
“也行吧。”不情不愿的语气。
他站起来想拿瓶甜牛奶压下火气,椅子滑轮滚动声有点大。
她说:“请你不要发出噪音,我会分心。”
耳机不断传来叮叮叮的提示音,他踹了脚椅子,阴阳怪气地说:“玩双标?你微信响不停我说什么了?”
“哦,抱歉,我传到另外的手机再看。”
萧阈彻底没辙,一声不吭走到零食车,挑了瓶草莓牛奶,身体往后一仰,把自己扔进沙发。
黎初漾工作时态度认真,他想搭话又怕打扰她,咬着吸管纠结半响,又想到酒吧A级股东的事还没确定,最终喝空牛奶后选择保持沉默,仰面躺在柔软沙发皮垫里,直对天花板灯源。
终是觉得难以忍受,以手背按住眼睑。不由得想到高中时期,他坐在她旁边,陪伴准备月考的她,一时间愁绪上了心头。
黎初漾似乎觉得太过安静,主动说:“你其实可以放歌听。”
“不怕分心了?”
“嗯,也是,不过轻音乐可以的。”
萧阈想了想,起身,走到客厅。
正中央摆放了一架黑色烤漆三角钢琴。
他站着,稍附身,手指在琴键上颤颠碰撞,一段旋律倾泻而出。
“这是什么曲子?听着好耳熟。”
“肖邦降E大调夜曲,OP.9,No.2。”
“好像周杰伦半岛铁盒的前奏。”
萧阈自然而然取下戒指,把手机放在钢琴上,坐到小羊皮矮脚凳。
他浓密垂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拓下浓淡不匀的阴影,右手按下第一个键。
黎初漾躺在床上,备用手机黑着屏搁在床头柜。
年少时就知道萧阈会弹钢琴,却从没听过。
她想听他唱歌,想看他指尖肆意翻飞。
与刚刚相似,明亮中带有忧伤的旋律从耳机流淌。
他唱出了歌词,声音清澈磁性,在夜里格外动听。
黎初漾的胸臆之间蕴着一团亮光,冷色调性,温柔而透亮,落在心里像冬日里初阳一样清朗。
她想象,修长有节的十指演奏的动作,手背白皮肤的青蓝血管,随韵律而起伏在黑白琴键。
他跟着轻轻哼,“我永远都想不到,陪我看我这书的你会走......”
音律变化,谐和与不谐和切换、拉扯,变换成剪不断理还乱的和弦。起承转合间就这么轻易调动轻扰思绪,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她阖上眼,睫毛微微颤动,一天的疲惫不知不觉消散。
琴谱长在萧阈的脑海里,每一处把控和处理牢记在心,萧阈沉静在音乐里,代入自己的感情,几乎如沙漠取水般迫切渴求地弹奏、抒发,如同叹息。
发出声的嘴唇漂亮,拥有凉润的淡红色泽,“我拉不住你,他的手应该比我更暖,铁盒的序变成了日记,变成了空气,演化成回忆,印象中的爱情,好像顶不住那时间,所以你弃权。”
一曲终了,静谧中耳机缓慢匀速的呼吸声清晰。
窗外正在酝酿一场雨,他撑着头,听了许久,感受着漫长持续的勾缠,手指在琴键轻轻敲下几个音符,没忍住笑了。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耳边的手机黑屏。窗外降着雨,黎初漾抿了抿唇,心里为昨夜冲动和确切的事实滚烫紧绷。
发了一会儿呆,想起今天是11月28日,要去市中心的兰庆区排队领中标的球鞋。
度过枯燥重复的晨间,她开车前往商场,途中路过公园,路边淋湿的小猫找不到方向。
距离开售时间还早,黎初漾把车停好后,到便利店买了猫条和主食冻干,撑着把透明的伞在公园寻找小猫。
一棵树下蜷着条黑色的猫,耳朵上没有绝育后剪出的印记,因知自己无法用爱耐心地呵护,她从不养宠物,于是把猫食放在离它十几公分处,转身离开。
她没留意到一辆银灰路特斯擦身而过,然后转了个浅弯,回到公园旁停泊。
车窗降下来,萧阈的眼神柔软而安静,迎着光,甚至可以看到瞳孔里隐淡丝纹。
与其说他在看猫,不如说在看猫粮。
车熄火挂好手刹,没打伞,卫衣兜帽罩住上半张脸,他冲进雨里,阔步走向黑猫,蹲下来,歪了下头,眼眸明亮,声腔轻飘飘带点浮滑,“她不要你,要不要跟我走?”
黑猫喵喵叫两声,好像在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