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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首歌(43)
作者:雾空了了 阅读记录
“啊啊啊啊!!!”薛之宁尖叫,“好像有个东西在抓我的手!”
高阳夫唱妇随说自己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背后的萧阈低笑,黎初漾淡定,亦步亦趋跟在林魏赫后面,遇到路障面无表情踢开,没走两步,第一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一行人刚摸索着迈进光线更加阴暗又霉味冲天的空间,带湿度的空气像水蛭般紧贴皮肤,似乎有什么水缓缓流动,突然角落的电视机打开,黑白噪点跳动于屏幕。
又是惊声尖叫,就不该和薛之宁一起过来玩,她叹了口气,“宁宁,你冷静点,我们要在这儿最少呆半小时,你把嗓子叫坏了,等会求救发不出声怎么办。”
“我怎么冷静啊?啊——你看那屏幕里爬出来一个人!”
“我靠!”
薛之宁和高阳抱一团瑟瑟发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黎初漾瞥他们一眼,懒得再理,抬腿离开队伍,萧阈和林魏赫跟在后面。她找到角落,手贴墙壁摩挲。
萧阈一手插在裤袋,看着黎初漾大胆的动作,回忆过去某个画面,脚步猛地刹停,再次追到她身后,眯起眼打量,神志越来越清明,他饶有兴味地问:“这是做什么?”
“找线索。”
应该有一根没入墙壁的铁管,摸到了。
倏地从旁边钻出来一位断头流血的人,把黎初漾的左手一拉迅速拷上手铐,锁到铁管。
萧阈眼疾手快,胳膊抵住NPC藏在黑布后面的脖子把他架在墙上,声音冷淡:“胆子不小,当我的面扣人。”
同时,林魏赫也压住了NPC的肩膀,言简意赅:“解开。”
NPC:“......”
男声独白如约而至:“我被人关在了这里,他好像朝另外一间房跑了,救救我救救我......”
肯定是慕雁怕她解题太快故意安排的,黎初漾扶额,“别为难人家,他解不开的。”
萧阈松手放走NPC,摇晃铁管,看到他试图强行掰断手铐时,她连忙阻止,“别!别使蛮力!弄坏了要重新买,去找钥匙啊。”
他哦了声,靠向墙壁,“林魏赫你去找呗,我在这陪她。”
林魏赫不动如山,声音平静,“我视力不好看不见。”
萧阈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转头说:“孟博,你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孟博不知道从哪儿顺了把带血的大斧头,抗在肩上哐哐跑过来,黑暗中与萧阈对视一眼,秒懂,斧子一挥,搂住林魏赫的肩膀,“老林,走了!”
“......”林魏赫第一次露出嫌弃的表情,“离我远点。”
“远什么啊,哥给你安全感。”
人高马大的孟博搂着林魏赫,顺便把一惊一乍的薛之宁和高阳一并拉出房间,边走边兴奋地嘿嘿笑,比NPC还瘆人。
不敢想象在水吧玩奇迹暖暖的人和眼前是同一人,黎初漾琢磨了会儿,“我看你哥们挺喜欢这里,你要不回去劝劝他,没事到我们店来兼职,什么本随便他玩,还有工资。”
萧阈半天没回话,一抬头,他的下颌线紧绷,她听见他压低嗓音,小声问:“黎初漾,能牵着你吗?”
黎初漾狐疑地盯着他,心思一转,心底发笑,“怎么,你怕啊。”
萧阈借着光看清她眼底的揶揄,拖腔拖调地说:“废话,这里这么黑,到处都是陷阱,还鬼哭狼嚎的,哥第一次玩,怕不是在所难免吗?”
她瞬间绷不住了,笑得露出小白牙,“敢情刚刚一直憋着呢?”
“不准笑。”他恶狠狠地说完,往她旁边挪,两人肩膀靠住。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怂。”
萧阈嗅着她的香味,无声地笑,满足地轻声谓叹:“那我也认了。”
他的声音被廊道的尖叫盖住,黎初漾没听清,“你说什么?”
“黎初漾,你怕不怕黑?”
黎初漾沉默,画面没有丝毫过渡,生硬地接驳成形。
那年高一下学期,学校开始上晚自习,因为凉川夏日经常借电给别的城市,教室不开空调,风扇嗡嗡响,应着窗外蝉鸣。
萧阈不知什么时候溜出去了,黎初漾热的额头冒汗,发尾头发黏在脖颈,她边喝杯子的冷水,边不停写练习册上的习题。之后他从后门回来,从校裤掏出冰棒往后桌一扔,松散往椅子靠着,接着大腿被冰得一颤,她低头,从课桌底递来一只冰棒,手指修长白净。
“我不要。”
推回去,他不耐其烦地再推回来,语调勾着笑,“你不热啊?”
黎初漾倔强,“不热。”
突然,整间教室陷入一片黑暗,班上同学吵嚷抱怨怎么这种时候拉闸,让原本的燥热再次升温。
就在这时,脸颊贴上一只冰凉的手,他不以为然,“舒服吗?”
黎初漾顿住,抬头。
目光朦胧接触的瞬间,萧阈也楞了楞,手没拿开,指尖慢慢晕上她皮肤的热。
他率先反应过来,缩回手,把冰棒包装一撕,硬塞到她手里,喉结上下滚动,“快吃,再不吃白买了。”
一根绿豆味的冰棒,外面的冰面有些化了,黏稠的水顺木棍滑进包装。
黎初漾捂着脸,声音小到自己听不见,“谢谢。”
萧阈右手撑脑袋,望着黑板,淡淡嗯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笔往练习本写了一段话,脊背斜靠椅背,不动声色地传到她桌面。
——你怕不怕黑?
她抿了抿唇,手不自然地往脸颊贴,轻轻点了点头。
萧阈没说话,换了只手撑头,右手指间漫不经心地转着笔,速度时快时慢,像绽开的花。
黎初漾一向搞不懂他,小口吃绿豆冰,等喉到胃彻底清凉,旋转在他指间的笔停了,他握住笔的尾部,手自然垂落,向上抬了抬笔的另一端。
教室吵闹,却也静谧,稀薄昏晕中萧阈的侧脸线条流畅深邃,睫毛长而浓密,鼻梁那颗痣有点诱人。
见她没反应,他用笔戳了戳她的腿。那是支圆珠笔,一按一松,弹簧咯噔响两下。
奇怪,心里和身体动作一并变得奇怪,她慢吞吞地用包装卷住光秃木棍,丢进课桌中间挂的垃圾袋,神不知鬼不觉地握住了笔另一端。
害怕被人发现,她一动不敢动,腰杆挺得笔直,但眼神到处乱晃,心跳快涌出来,体感变得清晰,手心、指腹全在冒汗,连空气都被潮热氤氲。
后来教室再次明亮,学校广播解释突发事件,她埋头继续做习题,他背对她趴在课桌睡觉,一切青涩的鼓噪微妙仿佛是错觉。
只有黎初漾自己知道,她说了个谎。
时过境迁,竟已过去快十年。
这么多年,感情总是没有结果,在反抗与堕落间,选择了折中的最无聊的方式,逼迫自己往前继续缓慢沉重地前行。
心脏紧缩,黎初漾低下头克制情绪蔓延,心里抵触,却因为他的肩与她挨着,不由自主想起那天,练习册那道怎么解也解不开的数学题,想起装作不经意悄悄看向窗户,玻璃倒影着羞红的脸和少年洁白的衬衫,还有被记忆折叠起来放在窗外永不停歇的蝉鸣声。
到底什么才能成为佐证,证明埋藏在记忆里的遗憾,也期望得到一次弥补的机会。
“怕啊。”
话音落,她被铐住、有些发凉的手被萧阈紧紧握住,他手心的薄汗黏乎乎传到掌心。
“说谎。”
掷地有声地两个字让本就诡秘的环境,多了几分别样色彩。
“我刚刚在后面一直观察,你镇定得跟那些变态杀人狂似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十指相扣,萧阈凑近了些,地板的影子交叠。
“骗人是为了让我牵你,对不对?”他的嗓音干净磁性,此时压得低,尾调带小钩子,一下勾破了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