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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首歌(66)
作者:雾空了了 阅读记录
萧阈双手抄兜,懒散一笑,“收拾了两个人,您不是都知道吗?”
“那叫收拾?那叫违法!”
“民事纠纷,不算违法。”
“不违法?”萧恒从文件袋里抽出沓纸砸向萧阈,哗啦啦地落了一地,“怎么,准备进去了,让家里捞你,萧家丢不起这人。”
萧阈嫌弃地拿脚尖撇开,“我没那么蠢。”
“没那么蠢?”萧良骥绷不住了,面皮皱纹因笑意更深,“你把小黎的爹送进去了,还指望她心无芥蒂跟你好?”
“好端端提她做什么?”
“小兔崽子,你为泡妞搞这些事还不让人提了,前几年到现在一点长进都没有!之前教训不够?做事不留余地跟哪个蠢货学的?”萧良骥连声发问。
“爸,正经点。”萧恒不满。说好这次严肃处理,整顿家风,完全没有契约精神。
“得了,你也别装了,”萧良骥焚香煮茶,“你儿子的德行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年还不是老子跟你擦屁股。”
矛头转移,萧阈往旁边木椅一坐,展开双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从瓷盘里拈了块雕花糖糕扔进嘴里。
萧恒怕在儿子面前丢脸,一甩衣袖,再次将话锋引到原话题,“人家女孩儿在网上被骂成什么样了,还有心思吃东西?”
昨晚忙活整那对父子,练歌到凌晨,早上和黑子对骂到现在。萧阈又往嘴里扔了块糕点,慢悠悠地说:“人不吃饭会死。”
“难怪追不到人。”萧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说说你,从初中开始,好好的双语国际不读,骗家里说去附中体验生活,跟人家上了一个学校,整整三年一句话没说过,高中费劲挑灯夜读,我说送你们一起去美国,你倒好,不就吵了次架,干脆连学校都不去。”
天真未凿的少年时代,青涩笨拙的情窦初开,情绪外露明显,最先瞒不过的最亲近的人。所幸萧阈的家人开明,从未掐断感情的萌芽反而鼓励其生长,但时间久了,一段在漫长岁月修不成正果的感情,长辈们好言相劝让萧阈放弃,他固执已见偏要死磕,到后来难免成为调侃的谈资。
萧阈扶额,颇感头疼,“别总把这事儿拿出来说行吗?初中不讲话是因为......”
“是因为怂,我跟小洁初中那会儿手都拉上了,你这都多少年了,还没带回家吃过一次饭!”
他无奈到发笑,“萧哥,好的不教,教孩子早恋?”
萧恒精准挑中漏洞打击,“双向叫早恋,你那叫暗恋。”
萧良骥应声附和:“就是,没用的东西,瞧瞧人家小女生这魄力,置死地而后生,要在古代怎么说都是一将才,你再磨磨唧唧,迟早被甩。”
萧阈:“......”
萧恒和萧良骥在外西装革履的精英律师,在内发挥长处可劲阴阳怪气。萧阈习惯了,往日辩驳几句,但今日实在没心情,他掏出手机,回复几条微信消息,最期待的聊天框仍旧安静。
“那脖子上是被挠的?”
“亲的吧?”
俩大老爷们真够八卦,他坐不住了,起身,“下午有演出,走了。”
晚六点,迷途livehouse。萧阈的上台顺序在首位,他没等到黎初漾回复,又因她早上说要休息,怕她身体不舒服断了冒然叨扰的想法。随时间的推移,心中涌现的不安让他不得已拜托高阳问薛之宁。
“宁宁说……”高阳看着依在门页抽烟的男人,欲言又止。演出前萧阈为保持最佳状态,从不抽烟或吃刺激性的食物。
他抖了烟,“说什么?”
“说,你男朋友怎么当的,她还想问你……”
“嗯。”
“哥,发生什么事了,我看网上都在说……”
高阳的话被萧阈抬头动作打断,他的眼神平淡却具有让人噤声的威慑力,“你先上台,把我的顺序调到最末。”
临近上台给黎初漾拨了通电话,出乎意料接得很快。萧阈有太多话想说,辗转之间,“什么时候来?”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她说:“抱歉。”
仅仅两字让心无限下坠,“什么意思?”
一则声腔纯正的英文播报替黎初漾回答了萧阈。
“Ladies and gentlemen , we also ask that you make sure your seats and table trays are in the upright position for takeoff......”
起飞前的航空播报,他再熟悉不过。
“我要关机了。”黎初漾说。
萧阈的嘴唇施加些许力道,抿成一条刀切的直线,身体各处被激起陈旧的疼痛,“你说要来看演出,让我准备新歌。”
“抱歉。”
“别整这种毫无诚意的东西,你去哪儿?”
“出去散心。”
她的回避让他再难以控制情绪,火气蹭蹭往上冒,“我问你去哪儿!”
“要关机了。”
“黎初漾!”
“嗯。”
他毫无办法,咬牙切齿地问:“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暂时没定,我需要调解心情。”
沉默的对峙,两人没挂断电话,只有航班播报与舞台节奏催促的声音。
“黎初漾,我现在是你男朋友,有事就不能找我商量?你这样一走了之,对我公平吗?......总这样骗我。”萧阈的声气到了末尾,慢慢低缓,像是突然失去重量依托。
心绪不由顺他的话,想到那些不好的回忆,黎初漾的眼神游移了一瞬,不知为何事先想好的分手二字说不出口,旁边的空姐再次提醒请关闭通讯设备或调成飞行模式,她强自恢复镇定,将滑下去的薄毯往上拉,眼睛仍旧困顿,“你也骗了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他妈——”
“别说脏话,听得烦。”
今天能够接受的脏话已经到极限。
“行,我不说,你现在下飞机当我的面解释清楚。”
“会的,今天准备唱的新歌叫什么?”
萧阈嗤了声,“叫什么重要吗?”
黎初漾深长地吸一口气,妥协了,“今天不要唱,放在三天后的音乐节。”
他笑,声腔似平常,“你叫我唱我就唱,叫我推迟我就得推迟,凭什么?”
飞机舱体滑动,“随便你,反正我也不想听。”
“你敢再骗我……”
空姐弯腰,黎初漾挂掉电话调至飞行模式,说了声抱歉,麻烦她把灯光调暗,餐食等自己睡醒再上。
前往巴厘岛的航班,她告诉自己,连轴转的生活迎来短暂休假时间,找个小岛订家酒店,感受慢节奏的生活好好放松,闭上眼后,回想网络与黎远的恶毒言论,回想这段时间与萧阈共度的点滴,她又认为这是一趟换更节奏或重新找回勇气的旅程。
可当飞机升至高空,黎初漾感到无比安心,沉入许久未曾有过的放松中。
入睡前,她清楚明白都是慰藉的说辞罢了,太高估自己的消化能力,又太低估自己的敏感,只能迫不得已逃避。
时间过得缓慢,天气预报说凉川近日有雪,萧阈躺在床上按开窗户,寒风袭进室内,他没什么表情,额发散乱显得人有些憔悴颓废,稍稍直起身子,半躺着点了支烟。
黎初漾杳无音讯两天,所有社交账号停止更新,仿佛从世界消失一般。
他看了眼掌骨的鸽血blessed,望向灰蒙蒙的天,指间的烟燃烧殆尽,烫到皮肤,他才反应过来,掐掉烟,头颓然地埋进枕头。似乎还残留她的鼻息和发香,萧阈细细地嗅着,所有味道吸进肺里,再次进入不见天日的混沌觉。
12月9日望江公园,翻云覆雨音乐节的海报展架摆满门口,民谣、摇滚、电子三种类型的演出,LCC作为电子类压轴团体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