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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首歌(74)
作者:雾空了了 阅读记录
洗漱完,视线定格到镜子左边的亚克力收纳架,平常习惯放日抛美瞳的位置,她拉开抽屉,自然款为主,没有度数。
没想到萧阈是这样细致周到的人。当时鬼屋骗他看不清,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拆穿。
黎初漾头颈微垂,顶灯投落的光,半明半昧映到她素净脸庞,所有神情和情绪隐匿了。
黎初漾整理好情绪出来,客厅环绕音响播放纯beat,萧阈换了件墨绿色T恤,右手轻按料理台的榨汁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压拍,左手掐根烟,身段带感,气质不羁潇洒。
莫名联想,轨道冒烟囱的绿皮火车,穿越万里山河,沙漠戈壁,看遍万物,运载形形色色的游客。
可这样的男人居然为她做饭。
闻着缭绕烟雾中氤氲的饭菜香味,黎初漾鬼使神差拿手机对焦萧阈拍照记录。恰好被抓包,他勾了下唇,她淡定收手机,坐到餐桌离他最远的末端。
萧阈笑了下,摁灭烟,悠然自在地来了段freestyle,叙事形式,从昨天见面后到醉酒,再到两人一晚的勾缠。
他英语吐词太有腔调,唱歌魅力非凡,清早嗓音沙而慵懒,到极致暧昧时,盯着她,哼出段旖旎缠绵的副歌。
“Get you is the main reason i wake up,the root of why most relationship is startin’s cheer up ,think slow ,talk fast,could i be 、could i be,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baby……”
——得到你是我起床的理由,大多数关系的根源是干杯,慢慢想,快点说,我能、我能,爱上你吗,宝贝……
黎初漾脸颊呈现微醺的酡色,眼珠流转光彩,几乎失神的,眼也不眨地看萧阈,心里默然想,世上很难再有人随便穿件松散T恤能这样好看,很难再有人随时构建舞台即兴演唱,也很难再有人能把浪漫情调融到日常中了。
很难不心动,她攥紧手机,力道很重,压着心脏强烈搏动。
他关掉音乐,端着食物和果汁大步走过来,不紧不慢绕到后面,附身,气息压之过境,唇擦着耳廓,“偷拍看演出要收费的,乖乖。”
瓷盘清脆声碰,颊边轻啄了下,她捂脸,嘴唇翕动,还没发出声音,下巴被他的食指挑起,来不及避开,目光相接,一记柔软而响亮的吻落在唇。
一触即分,不带情欲,但萧阈的眼神太黏腻,和拉垂浓稠的暮色般,涌动无法宣之于表的蠢蠢欲动,只是对视,就让人想入非非。
她偏脸,身体里的燥就这样,因如此纯情的吻,被一次不到一秒钟的对视,从里往外撩。
黎初漾的反应,萧阈一清二楚,他浑然天成的混蛋样在做之后彻底来劲,把身边凳子一拉,手臂顺势搭她肩,手指若有似无抚触,体热透过绵柔布料传过去,她睫毛颤了下,他笑,扶她的头往自己那边掰,把她装进眼睛,来回、上下掂了掂,义正严辞地说:“嗯,勉强抵消。”
对亲密接触仍旧不习惯,黎初漾往旁边挪,看着萧阈做的那盘和稀泥般的烤冷面,找离话题,“别离我这么近。”
萧阈没错过她面色一闪而过的嫌弃,脑袋靠过去,胳膊把她往怀里圈,故意说:“你昨天要我进的时候怎么……”
“闭嘴!”昨夜被迫的主动,黎初漾面红耳赤,抬手啪地下盖住他胡言乱语的嘴,“你真的恶趣味!能不能以后别老把这些话当家常便饭?”
“恶趣味?”萧阈笑,握住她的手,低头细细亲掌心,“这里只有我和你,说点悄悄话,兴致来了,就在这深入交流。”
他抚摸餐桌,冷白与深墨浓烈对比,“应该会很刺激。”
她横他,“还说?”
他装模作样收了表情,但眼里的揶揄半分未减,“好好好,不说,先吃饭,晚上在被子里说。”
她抽出手,抽纸巾慢条斯理擦手,他挑眉,表情明显在问:嫌弃?
黎初漾岿然不动直接无视,找回话题的主动权,“谁跟你晚上说,我今天不在你家过夜。”
“行啊,”萧阈应得爽快,把筷子塞到她手里,捏捏她骨节,以退为进,“那换地方,我去你家过夜。”
黎初漾瞥他,吐出冷酷的三个字,“少做梦。”
“懂什么?”他意味深长地说:“多做梦,才能成真。”
黎初漾懒得理他,回了条消息,伸筷子,越过精致早茶,夹了片沾番茄酱和碎鸡蛋的冷面,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萧阈若无其事端玻璃杯甜牛奶,余光看着黎初漾把其他的食物,培根芦笋、红薯泥、意面每份卖相抱歉的食物一一尝遍,他跟随她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做,他觉得味道不错,于是开始期待她给予认同,但别扭地不想主动询问。
“一般,以后别做了。”
他垂脸,好字没说出口,又听到她说:“我早餐吃面包和鸡蛋就够了,不要这么浪费。”
“不行,”萧阈什么都忘了,捞起她的手臂,摩挲肘部,心疼地说:“太瘦了。”
费新洁闲得没事做考了国际营养师,他从小耳濡目染,“而且早餐要吃得营养均衡,面包鸡蛋远远不够,至少得三明治。”
黎初漾喝了口橙汁,半响没搭腔,过了很久说:“好,那就三明治。”
萧阈并不懂这句话对她的意义,顺话头询问她口味,譬如鸡蛋流心、全熟、煎焦喜欢哪一种。
“你以前吃的那样。”
他怔愣,意识到她第一次不避讳提及过去。
黎初漾将果汁喝完,擦嘴巴,“谢谢款待,我吃饱了,你慢慢吃,还有工作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做自己的事。”
她起身,被萧阈拉住腕,“漾漾。”
“嗯。”
“你能叫我的名字?”
在正常情况。
他握得那样紧,似乎想通过皮肤体温交触的地方,从虚无和不确定中抓住她。
明明他们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可两颗心却仍横亘相抵相对的距离。
黎初漾看着他的眼睛,薄光晕成两粒金琥珀,迤逦的色彩,她侧头,窗外雪下着,风声鹤唳,可室内却春光温暖。
她再次看他。
道阻且长而忽有离别,刻舟求一把剑,不如逢时满足此时渴望。
不想再留有遗憾,她突然想求证一次可能已知的事,“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萧阈霎时发僵,手连通身体,每处发紧。
从什么时候开始?
难道要告诉她,从小学五年级懵懵懂懂开始,到如今比他一半生命还要长。
她压根没有那些记忆,难道要告诉她,寻到机会接触前,一直都是他独自的凝望,他所看到的她,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她。
还有分别看不到尽头的七年,压抑的感情现在仍旧克制。
如果说出如此明确答案,她会觉得压力倍增吗?会觉得沉重感到有负担吗?还是觉得他变态?
“我……”
手机震动,黎初漾看了眼屏幕来电显示,对萧阈说:“算了,不重要。”
他激动站起来,椅腿呲拉一声,死死攥住她的手 ,眼神因太深难以解读。
手机疯狂震动,她宽慰般拍拍他手背,然后扔开他的手,完全将温情抛之脑后,接电话,往房间走,从善如流地说:“你先安抚着,告诉他们我会依照当初抵押价格买,如果他们继续闹,再放个可能加价的口子……”
萧阈表情郁闷地跟黎初漾后面。
她太不负责了,也许得补上正式告白,或,更有诚意的求婚才能引起重视。
等她通完电话,他的神色恢复懒散,拨动玩偶的机械臂,不太走心地说:“一石二鸟玩的不错啊,这种时候回购股份,当心那些人某天发现自己被套路,反扑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