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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首歌(76)
作者:雾空了了 阅读记录
黎初漾不领情,“那你就一直忍,别坏我的好事。”
“知道,等你弄完,哥再跟他们秋后算账。”
“我说了,不要插手我的事。”
“那你也别管我。”
“我从来没想管你。”
两人眼神撞击对碰,形成对峙姿态。
车外冷,萧阈不想耗太久,盯着她,目光深重。她被看得心虚,他揣摩她的表情,打开天窗说亮话,“漾漾,你一直很聪明,揣明白装糊涂这事你玩的比谁都熟,我计较的东西和最低的那条线,你门儿清,不想掰扯清楚可以,我尊重,不代表可以糊弄,死气白赖讨说法那不爷们,我一般不乐意干。”
“所以,决策在你,别让我做傻逼事。”
看似移交主动权,实际软威胁。
牛奶盒的两双手还交握着,黎初漾看萧阈一眼,手指收拢捏紧,牛奶从吸管喷出来,几滴溅落手背,她迅速收手起身,尝到恶作剧报复的爽,不管他车豪华内饰的遭遇,当他的面喝完半瓶牛奶,往他脸上扔,然后竖中指,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低笑,她加大抬腿幅度,使劲踩积雪发泄。
萧阈跟老父亲似的,坚持不懈叮嘱着,“还有,等下谈判如果没十成把握,别把人逼进死胡同,狗急了会咬人,上头前给哥打电话,记住你是女孩子,别跟人硬钢。”
她懒得理,步子撕得飞快,他在后面吼,“黎初漾!你听到没?”
路人看他们,她觉得丢人,埋低头,隔几米喊回去,“听到了!”
手机响了声。
我无敌帅气的男人:【乖,保护好自己。】
早上萧阈怼门口,亲手加的大号,死皮赖脸亲自改的备注。黎初漾又骂了句傻逼,寻思碰到他变得如此幼稚,脾气也暴躁。
到酒吧门口,黎初漾眼珠滴溜转,脚尖调转,去旁边便利店买了包最贵的烟,取下腕表装进大衣内衬口袋,顺便把口红补完整,想了想,沾点口红涂在鼻尖脸颊等处模仿被冻出来的面色。
进店时,慕雁几人说老股东们都在消防管道,等的不耐烦了。
“嗯。”她撕开塑封条,敲烟盒往那边走,等见着人影,含根在嘴里,没点,“等会照我微信发你的做。”
慕雁几人一看黎初漾胸有成竹的样儿就知道今天这事她有招。
“哎哟,可算见着人了。”领头的男人叫王垣,快五十岁,事儿妈,“小姑娘家家的,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黎初漾不接腔,摸了下荷包,烟掐回指尖,笑说:“借个火。”
没人理会,视线往所有人脸上慢慢兜一圈,颇具压力,十几秒后,王恒率先掏火机,她不接,叼着烟脑袋往前凑。
二十多岁的丫头片子让年过半甲的男人点烟,见所未见,但她那张清纯脸,竟别有番江湖韵味,说白了,气场唬人,于是王恒给她点上了。
黎初漾拢焰,吸一口缓吐,再像老手般取烟散给他们,直切正题,“我听小慕说你们都想退股,但要求两倍回购价。”
停顿,有意无意瞥一眼。
“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劝你们不要退,毕竟之前的方案推行非常顺利,资金方面完全没问题,只要再筹几笔,等消防……”
“小黎啊,不是这个问题,你知道我们年纪大了,没能力再承担一次风险,这段时间,看你把摊子铺这么大,每天担心得吃不好睡不着。”
酒吧混圈老板风评不好其次,舆论负面影响极有可能面临品牌与公司的追偿,后续费用是否负担得起,以及筹集资金的人脉关系是否还能存续。
王恒等人的视角,不确定因素太多,不如趁尚能榨取利益时捞一把走人。
黎初漾摸得透彻,出事前吩咐停工,今天通知复工。
忍耐多时,守株待兔。
“这样啊,之前你们挺有信心的,我还以为你们见风使舵。”
王恒几人打哈哈笑,三言两语的客套话,对她托辞并不买账。
黎初漾听的不走心,仰头望天花板的消防管道,徐徐踱步,来回两次后,笑容悉数敛去,“确实,最近讨伐我,听风就是雨的愚昧之人太多,你们肯定不是那种人呀,毕竟前老板坑了你们,而我这个现老板,不止帮你们支付拖欠的员工工资,还同意让你们以物抵钱入股。”
她将烟蒂丢地上,碾踩熄,眼神显露疏离凌厉,咬字清晰,“现在说退就退,和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有什么区别?怎么,几个大老爷们想欺负我一年轻女娃娃?”
慕雁听的有点懵,王恒几人脸青一阵白一阵。
黎初漾分心地想,萧阈的嘱咐纯多余,所有走向皆掌控于手,她装模作样,幽幽叹口气,颔首说:“抱歉,这几天压力有点大,说话过激了些,别介意。刚好饭点,我请大家吃个饭吧。”
吃饭位置选定二公里外的一家高档饭店,一出酒吧门,黎初漾先问慕雁她的车有无空位,慕雁摇头,她扭捏了下,再问王恒能不能坐他的车,人顺口问了句她怎么不开车。
“您不知道吗?黎姐的车……”
慕雁话说一半,黎初漾使眼色示意闭嘴。
王恒看得一清二楚,关心询问,黎初漾推拉几次,手一松,包掉了,夹在外层的发票恰好掉出,薄纸在空中来回荡,缓缓落地面,众人刚看到发票以车行开头,她手忙脚乱捡起来,脸色愧怍,扶额解释,“我那车啊,性能不好,这两天卖了想换油电混合的新车。”
“换新车啊,新车好。”王恒干巴巴笑几声,心想早不换晚不换偏偏这关头换,看了眼黎初漾冻到粉红的鼻头,当下断想肯定被冻的,不动声色与其他几位股东交换眼神。
“感觉比来时更冷了,”黎初漾低头,肩膀内扣,蜷缩的姿势看起来弱不禁风,她对手哈气,嗓音发抖,“快点走吧。”
到饭店,服务员领去最大包间,黎初漾大手一挥,点满价格贵到离谱的菜,酒水,她起身,不动声色地拍了下慕雁的肩,两人一前一后出去,进入卫生间旁侧消防通道口,她把门往外推留道缝隙,皱眉小声说:“小慕,吃饭的钱好像不够,借我一万,过段时间缓口气还你。”
“黎姐,你最近那么紧张,点这么多菜干嘛呀?”
“没办法,”黎初漾唉声叹气,“在外撑场面,不然他们觉得我没实力,非要退股就难办了。”
斜拓脸部的光带从截断到流畅,门外的人离开。
等待半分钟,她谨慎地往楼梯下层走,到水平台停止,淡定对慕雁说:“行了,等会估计免不了耍嘴皮子吵架,你按我之前说的配合,然后准备最先开始立的股权转让合同,今天谈完立刻电签。”
慕雁还没明白,“万一他们还往上抬价怎么办?”
“不会,他们现在会把网上舆论翻个底朝天,越看越觉得我呈颓败之势,以他们的尿性,只要我报出他们预期最低的价,咬死不放,他们必选择明哲保身。”
如此一来小额支出就能解决掉开业前所有麻烦。黎初漾掏手机,胜券在握地说:“给他们时间,我们再等五分钟进去。”
慕雁挽着黎初漾的手臂,满眼崇拜欣赏,但思及近日网上辱骂言论铺天盖地,虽知道内情,仍面露担忧,“黎姐,其实我不懂这次为什么要冒险,那些辱骂太难听了,我听袁卉说还有人去公司找麻烦,万一局面无法逆转……”
“慕雁,与其等待被人利用,不如反其道而行。”
“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出生在寸草不生的山地,路边都是疯长的杂草,理想的花永远不会盛开在这里,想要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刺痛你的利刃必须变成武器,争取所有生的几率,否则会被它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