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第十四首歌(95)
作者:雾空了了 阅读记录
“实现真实的自己,追求崇高理想,我没有这些东西,读大学是为从这里走出去,赚钱、成就事业,不受冷眼和嘲笑是我七年间做的事情。都说人得实现自我价值,但活在世俗中,浅薄理想毁于高楼,没有钱财傍身,食不果腹,如何思考人生是否是旷野。
“尽管满身铜臭味,我很开心,因为我认为这些身外之物是靠自己双手赢得获取的东西。”
摁在手机背面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发抖,黎初漾的眼里已有酸涩泪意,但始终没让一滴眼泪夺眶而出。
“对我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我现在告诉你。”
“是尊严。”
一座城市即使天南地北,也不过一脚车程,但两人的距离却像相隔万水千山。
长久无声,电话那头的萧阈许久未曾吐露一言。
过了很久,“漾漾......”
不知为何这两字直刺心脏,让她禁不住哽咽,闭上眼,很慢很慢地说:
“而你的出现,过去和现在的所作所为,轻轻松松塞给我的一切,否定了黎初漾这个人,让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寂静,只有不迁徙的鸟啁鸣,风吹过水面的细微动静。
“就不能把那些当作......当作我甘愿付出的方式吗?”
萧阈的嗓音仿佛被某种尖锐之物划破,尾音微微战栗。
沉默半响,她摇摇头,“我做不到。”
不求回报的爱,黎初漾生命中寥寥无几,过不了心里的坎,陷入死胡同出不来,认为逃避才是正确的。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除了工作也不要联系,和过去七年一样,没有我你可以过得更好。”
“不好。”萧阈立刻反驳,带着迫切,随即短暂沉默,大概害怕说错话她直接挂断,语气充满无措,“不好,我过不好。”
“萧阈,爱你的人很多。”
“我想要你爱我。”他恳求。
心抖得厉害,冲撞的情绪不柔软,黎初漾抚在胸口,逼迫自己把这些东西生生摁下去,“你知道我讨厌你。”
他像孩子般固执地反驳,“你说喜欢和讨厌可以并存。”
她不再言语。眼前如罩了层热雾,视线模糊。
“说话啊......”
“你不能这样,因为惧怕未知逃避现在。”
意识到残忍撕开伤痛意味结束,萧阈无法秉持一贯骄傲,“拜托考虑考虑我的心情,就一次。”
心底强烈的抗拒被摇晃。她停一秒,“我已经说完了。再见。”
“黎初漾!”他无计可施,放狠话,“第二次了,不会再有第三次,你想清楚。”
“嗯,那祝你前程似锦。”
日子过了三天,两人的联系仅限转账,之前甜蜜化成泡影,戳破,便如隆冬般冰冷僵持,而Thousand Faces和4Realme的秋冬联名屠杀同季同档次所有品牌卖到脱销。
每天的定时转账提示音,萧阈脸黑的,看护每次进来战战兢兢,到第四天,他的烧退了,脸上破天荒冒出了一粒痘。
这事儿把萧家三位老小孩看稀奇了,他们不知道两人分了手,只当自家孩子禁欲四天憋出来的痘。但凡撞见,必调侃一番。
家里呆不下去,下午萧阈联系了他们那票公子哥组局喝酒,甚至叫了高阳,除了林魏赫和孟博。
因为被黎初漾分手,迁怒林魏赫,当然林魏赫也没空,年底工程验收,每天各种饭局忙得连趁虚而入的时间都没有,这一点让萧阈放心不少。不叫孟博的原因,被甩的男人单纯不爽而已。
至于捎上高阳的原因。薛之宁和前男友见了几次面,被高阳发现了,他觉得自己被绿,一气之下当面对质,结果被甩了。
萧阈惺惺相惜,带着高阳一起泡吧。但他没想到高阳是个没出息的货色,喝了酒就开始哭。
到凌晨,喝得差不多,一票人该撩到妹的搂着人开房去了,该继续声色犬马的继续开酒摇骰子,几位狐朋狗友见萧阈没带上次的妞出来,又见他状态不佳喝闷酒,了然于胸,问要不要叫几位小蜜蜂花蝴蝶来陪酒,或下一场去玩全套。
萧阈淡淡瞥他们一眼,低头转戒指,没说话。
几人赔笑,识趣地自罚三杯走了。
他靠向卡座,自顾自地喝了几杯,两指间掐根烟,厚重的红蓝光和烟雾缭绕中,眼镜微眯,盯着边喝酒边哭哭啼啼的男人。
不耐烦地问:“哭够了没?”
高阳蹲在桌前,回头,抹了把眼泪,“哥,怎么办啊,怎么发消息宁宁都不回我……”
“不回就不回,她劈腿了,你还舍不得?男人的尊严你是一点不守。”萧阈捻口烟,手肘撑向膝盖,不疾不徐地补骂:“没出息的东西。”
喝了酒勇气倍增的高阳,丧着脸顶嘴,“有出息没老婆。”
含沙射影让火气酿在喉头,萧阈把烟扔进酒杯呲拉一声,朝身后捏响指,服务生站到沙发后面弯腰,他看着高阳笑,“上最烈的酒。”
冰块在玻璃杯中撞击,一颗一颗冰青梅咚地声掉入透金色酒里。
高阳被灌服气了,没形象地瘫坐地上,双手作揖求放过。萧阈手肘撑在膝盖,一手撑着脸,喝得迷糊的眼睛觑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掏手机,打开微信没管别的消息,翻朋友圈,翻到一条灯红酒绿的图片配字:【恋爱可以不谈,觉可以不睡,但酒必须要喝。】
手机锁屏,半旋圈在指尖来回晃。萧阈踢了下高阳,漫不经心地说:“薛之宁不回你,你不知道打电话给她最好的朋友?”
高阳愣了愣,拍脑袋说:“对哦,我手机呢?”
萧阈侧头,“喏。”
高阳找联系人,拨电话,又听冷淡如指示的声音,“错了,另外一个。”
“哦。”
“按扩音。”
“为什么?”
手机滑到掌心,萧阈垂着眼,“哥帮你出招。”
几声长嘟声,对方接通了。
背景音是与这本动感节奏不同的舒缓R&B,“什么事?”
高阳看着萧阈手机屏幕上的字,照着念,“黎姐,我好想宁宁,可是她不理我,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口吻平静,“你想做什么?”
“我就想见她一面,能不能——”
“旁边有人帮你打字吧?”
“……啊?”
“你说话太假了。”黎初漾稍顿,“告诉你旁边的人,不能。”
嘟嘟嘟……
高阳喃喃:“她挂了,”末了仰头看神色不辨的男人,“不能。”
萧阈择了未兑软饮的酒瓶,直接对瓶口灌了半瓶。
对音乐人而言,即使醉酒尚且有丝本能,高阳担忧地看着萧阈,“哥,你不能这样喝,烧嗓子……”
他伸手去抢,很轻易地抢过来了,“哥,你没事吧?”
萧阈沉默地看着高阳,又不像在看他,红光折射进他的眼睛,找不到焦距,“你说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像条狗一样,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高阳奇怪,“哥,你喝多了吗?”
萧阈笑了下,掏出手机拨通黎初漾的电话,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如果她不接,他就继续打。
出乎预料,响三声后,她接了,音乐声从大到小,应该是从清吧走出去了。
“什么事?”
萧阈开门见山,“我需要见面谈。”
音筒只有风声呼呼吹,过了几秒,黎初漾疏离冷淡的声音传进萧阈的耳朵。
“见面不会改变什么,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非要这么决绝吗?”他恶狠狠盯着茶几的酒杯,喉间无法咽下的委屈让嗓音嘶哑,“有什么不能沟通非要分手?你把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当什么?”
黎初漾说:“人生的插曲。”
萧阈几乎要喘不过气,他太恨她永远理智,轻描淡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