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后遗症(43)
周姨用眼神询问傅宴钦,他淡淡表示:“跟她一样。”
这话倒是让周姨吃惊了一下,她知道傅宴钦在身材管理方面是极为严格的,别墅内设有专门的健身房,内置有氧力量等器械,偶尔在这边歇下,她差不多出门买菜的时间,他就已经起床晨跑了,晚餐多是吃鸡胸肉和蔬菜沙拉。
周姨边往厨房走,边说:“难得没应酬,吃点面条也好,养养胃,我这就去下。”
不消片刻,周姨端了碗西红柿鸡蛋面摆上餐桌。
汤碗里红黄相交,上面撒几粒绿色葱末,瞧着卖相不错。
傅宴钦在吃食方面,没多大讲究,不像一般有钱人那样穷奢极欲,刻意追求食材的口感与新鲜度,鲍鱼海参他不嫌腻,清粥小菜也能下咽。
比起周姨之前的几家雇主,这位傅先生是个顶好伺候的人。
陈西瑞也不挑剔,吃什么都香。
“明天周末,今天就在这儿住一晚吧。”面吃到一半,傅宴钦忽然说。
陈西瑞猛地抬头,对上的是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神,脸颊出了些汗,是因为吃得太急了,但落在对方眼里,也完全可以理解为紧张,她确实很紧张,声音不由低下来:“可我没带换洗的衣服啊。”
“我过会儿让人送一套过来。”
陈西瑞脑子里闪过好几个不可描述的片段,一时羞赧,埋头吞着面条,含含糊糊地说:“我睡相有点不雅,还会卷被子,你…你别介意。”
傅宴钦看她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捏着她后颈把人提溜起,故意说:“谁说要一块睡了?你就在边上打个地铺。”
“……会着凉的。”陈西瑞差点被呛到,两颊遽然红透了。
他随手捏了捏她的脸,低声说:“屋里有地暖。”
“您别逗我。”
吃完面,陈西瑞随周姨进了厨房,帮忙收拾碗筷,傅宴钦自顾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春意萧瑟,唯有两棵腊梅开得正盛,花苞缀满枝头,冷香脉脉,夜风里独树一帜。
他单手插兜,另只手垂在身侧,指间夹了根烟,他打电话叫女助理送一套女士衣服过来,末了,补充了句:“再买盒避孕套。”
傅宴钦缓缓吐出烟圈来,仿佛从胸腔排出一口浊气,转过身,将手里还剩半截的香烟给摁熄了。
陈西瑞从厨房出来,端上一盘切好的水果,神色明快:“我刚才跟阿姨聊了聊,她说这边住了好多明星大腕和商界巨鳄,你平时遛弯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能碰见他们啊?”
“没碰到过。”
“这得多小的概率才能一次都没碰到过,你平时是不是不遛弯啊?”
话语里的天真坦率是那些久经风月的女人模仿不来的,他突然理解为什么有些男人偏爱年纪小的女人,小姑娘就像焰火,能唤醒沉寂的灵魂。
“我不常住这边。”傅宴钦抬腕看了眼表,他九点钟还有个电话会议,两秒后,笑着问道,“想去我书房看看吗?”
“好啊。”
书房在三楼,进去之后,陈西瑞发现比她家客厅还要大,书桌背后是整墙的开放式书架,她大致扫了眼,上面陈列了些金融类和历史类的书籍。
正对着书桌的空间,摆着一套灰色皮质沙发,是围合式的布局,类似一个小型社交厅。
整体深色系,几盆葱郁绿植为空间添了些生气。
“这里的书,你都看过吗?”陈西瑞注意到了最顶端的一整套阿加莎小说集,她没想到他还会看这些,视线右移,旁边整齐码着一些国外著作,光看名字就够晦涩的。
比如,她眼里看到的这本,《尤利西斯》。
等她将视线挪回他身上,她才发现,傅宴钦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书桌前,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银丝眼镜。
男人一面打开笔记本,一面回答她的问题:“很少看,买来装装样子的。”
跟陈西瑞料想的一样,她这时发现了另一个新大陆,走到桌前,新奇不已道:“原来你近视啊,怎么从来没见你戴眼镜?”
傅宴钦抬了抬眸:“有点散光,不严重。”再一指中间的沙发,“坐那儿玩,我待会儿有个会。”
陈西瑞嗯了声,又走回去。
临到九点,傅宴钦打开会议终端,输入会议组号。
高层们陆陆续续上线,待人齐,他简单说了几句作为开场,自然地切入进会议主题。
各抒己见,气氛肃然,陈西瑞时不时抬头看他几眼,在她不算细致的观察中,傅宴钦的形象逐渐趋近于一个聆听者。
哪怕意见不合,也不会显露不耐烦的一面,而是会在对方发言完毕以后,提出自己的疑问。
内心强大,情绪平稳,这样的男人适合当决策者,也适合当情人。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傅宴钦维持指骨节抵唇的思考姿势,淡声说了句“进”。
会议仍在继续,周姨站在门口,轻声道:“楼下有人来送东西。”
傅宴钦这时才按下静音键,对陈西瑞说:“你的衣服到了。”
陈西瑞合上手里的书,起身说:“我下去拿。”
那是乌羡妮第一次见到陈西瑞,职场浸润多年,自认为已经修炼出一副火眼金睛,她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第29章 餍足
女孩干净, 青涩,似乎还有点朴素,原谅她联想到这个词汇, 见识过老板的上一任女伴, 眼前这个可能都称不上“女人”。
来之前的路上,乌羡妮匆匆去商场扫荡了几件大牌成衣,从外套到内衣内裤,一应俱全,款式是照着标准身材买的,风格偏性感成熟。
“你好。”陈西瑞迟滞了几秒,先开口道。
乌羡妮不着痕迹地回过神,蹬着高跟鞋, 笑着朝她走近, “傅总打电话叫我送几件衣服过来,我就随便买了,也不知道你合不合身。”
陈西瑞扫了一眼那些纸袋上的logo, 都是些自己平时逛街会自动绕开的奢牌, 很明显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那么点……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无形之中的审视令她产生了几分羞耻感, 身份上的巨大悬殊确实真实存在, 再怎么用语言去美化她和傅宴钦的这段感情,旁人都不会认为它纯粹。
“什么码啊?”
“M的。”
“那我应该能穿。”
陈西瑞朝乌羡妮笑了笑,有种不知所云的尴尬,就好像小时候家里来了亲戚, 她妈硬逼着她在亲戚面前露一手才艺, 此刻心情犹如少时,一句话都不想说, 只想溜出去玩泥巴,“我是第一次来他家玩,房子真漂亮。”
纯属没话找话,语气些微刻意。
乌羡妮不甚在意地搭腔:“这边我也是第一次来,傅总呢,也是第一次指派我帮女孩买衣服。”
说完想起顺路买的那盒避孕套,心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么点姑娘都不放过。
上次差遣她去买包,人大爷似的撂下句话,“帮忙挑个包,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还在上学”,她问预算,直接又是一句“你自己看着买吧”打发了回来。
二十出头……乌羡妮瞧陈西瑞这副模样,估摸着也就二十一二岁,大概是有点放不开,眼珠四处乱飞,无处安放,这一点也很符合这年纪的心性。
隔了十来秒,小姑娘终于想到点什么,接上她的话:“那他好没人性,九点多了还折腾下属,劳动法还管不管了!”
乌羡妮红唇轻扬:“你帮我跟他说说,算我加班费就成。”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没聊几句,乌羡妮就借口约人看电影离开了别墅,陈西瑞松了口气,拎着袋子踢踢踏踏跑上楼。
傅宴钦这边已经结束会议,她将袋子堆到沙发上,弯身翻找,还好女助理买了睡衣和内衣裤,又翻出内衣查看尺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