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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小傻子呢!(82)
作者:Paradoxical 阅读记录
萧青棠看得心碎,微微垂下眼,不敢再看:“你生气就打我骂我,不要乱跑,外面很危险……”
“是不是你叫我娘来劝我的?你们都串通一气了!”
“我没……”萧青棠有些委屈。
“她们越劝我我就越讨厌你!明明是你做错了!现下倒好了,倒反过来怪起我来了,怪我不体谅你……”她红唇微颤,泪珠颤颤巍巍落下,“是你自己说的,只有我一个,是你自己说的!”
她那双澄净得像镜子一样的眼睛,如今多了恨意、难过、苦涩,有些浑浊了。
萧青棠闭了闭眼,不敢再看,只蹲在她跟前,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头上打:“是我说的,不用听她们的,不是你的错,你打我骂我生我气都是应该的。”
“你是坏蛋!你是坏蛋!骗子!你这个骗子!”她一拳又一拳挥在他身上,眼泪飞溅而出,“你把我所有一切幻想都毁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人了。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宁愿死了,也不要再和你在一块儿!”
萧青棠抱住她的腰,一动不动任由她打。
她边哭喊边在他背上落下拳头,很快,她累了,身子往下坠。
萧青棠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一声又一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碰我。”她撑着石头摇摇晃晃起身,推开他的手,冷冷道,“你脏。”
萧青棠抓住她的手,失声痛哭:“求你,我知晓错了,求你,往后若再有这样的事,你杀了我,别不,别不……”
“我杀了你?有用吗?难道杀了你,我心里就不难过了吗?我再也不要和你在一起。让开!”她一把推去,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萧青棠不防,往后摔了几步,掉进假山旁的小湖里,溅起一滩水花。
姜溶一愣,泪挂在脸上,回眸看去,只见他全身湿了个透,湿发贴在脸上,狼狈站在水里。
天太冷,只是片刻,他脸色已发紫,眼睫和薄唇都颤着,不知是哭的还是冷的。
他垂着眼,始终没敢抬起,也一句恳求的话都没有再说。
他在等,等一个怜悯。
但姜溶看他一眼,只道:“你就是冻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再跟你在一起。”
他缓缓阖眸,冒着热气的泪滂沱而下。
死在这里也挺好的。他想。
“郎君,郎君,天冷,您快从水里起来吧……”一旁偷偷打量的侍女见他迟迟不动,慌忙来劝。
他没说话,垂着眼看着水面,盯着自己狰狞的面孔。
到底为什么他要将自己弄得一团糟。这些年,他和他们斗气,可到头来皇帝还是皇帝,郡主还是郡主,他却不是他了。
他恍惚着被白府的随从搀扶着上了马车,一路犯呕一路往回走,正如当年他亲眼撞见最爱他的母亲和最宠他的舅舅纠缠在一起时那样。
怎么他就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模样?
他已好多日没着家,侯府守门的瞧见他都有些惊讶,旋即跑去与徐氏禀告。
“一个人回来的?二夫人呢?”
“回夫人的话,二爷是一个人回来的,神情瞧着不太好,眼睛肿着,像是哭过。”
徐氏急忙起身:“我去瞧瞧。”
乌金院极其安静,像是没有人一般,徐氏匆匆走进,在角落抓了个侍女问话:“二爷呢?”
侍女畏畏缩缩:“在房里。”
徐氏皱了皱眉,往正房去,敲了敲门,没人应,又喊了喊,还是没人应,她又推门,门也被锁了。
“二郎?”她朝卧室的窗户走去,拍了拍窗,“可是弟妹出了什么事?”
里面还是没人应,她又道:“要不我去帮你劝劝?”
她实在没想到会闹这样严重,都到要成亲这一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二郎从前是有些过分,可现下不都全改了吗?
但她也不敢闯进去,只能差人去白家打探打探,等萧长聿回来后与萧长聿商量。
“白家的姜家的都劝过了,说是没用,弟妹如何也不肯原谅二郎。”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们又不是没劝过他。”
“可他瞧着着实可怜,一整日没从屋子里出来了,不吃不喝也不答话,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萧长聿呼出一口气:“可能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是不知他的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再去劝也一样。至于弟妹那儿,我看都是他自己教出来的,跟他一个牛脾气,也不会听劝。况且这事儿本就是二郎的错,没道理让弟妹来哄他。”
“不如让老夫人去劝?”
“他和叔母关系一向紧张,能听叔母的劝?”萧长聿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告诉老夫人便告诉吧,总比他现下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
翌日,徐氏去寻了老夫人。
老夫人虽在侯府中,却一直吃斋念佛不问世事,此时才知晓此事,难免惊讶:“我见过那孩子的,还不错,没什么心眼儿,脾气又好,怎就闹成这般了呢?”
徐氏大致说了一遍,老夫人明了了:“看来是青棠的错,我去瞧瞧吧。”
乌金院还是照旧安静,正房的门还是照旧关着。
徐氏朝侍女询问:“二郎可出来过?”
侍女摇摇头:“没,也没叫过送膳送水。”
徐氏心里有数了,老夫人心里也有数了。她没去敲门,只是走到窗边,淡淡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大夫人也下去。”
院子里空空荡荡了,她站在门口,先默念了一段经文,才缓缓开口。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青棠,人要往前看,从前也是,现下也是。”
“姜溶是个不错的姑娘,她什么都不懂,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有意或无意间教的,青棠,她现下的模样,你有责任。”
“我们的事是我们的事,你们的事是你们的事,我们不好,不代表你们不好。若真那样在意,躺在这里不如去再挨挨骂,她还愿意骂你,便表明心里还有你,若真不在意,你无论做什么她心里都不会再有一点儿波澜,别让她失望太久。”
……
他昏昏沉沉的,没太听清,只是梦见姜溶原谅他了,一睁眼发现所愿落空,猛得又惊醒过来。
那身湿衣他未换下,带到床上,将褥子也弄得又湿又冷,一日都未能干。
双目空洞盯着床顶看了许久,他拖着滚烫的病体下地,摇摇晃晃到了门口,干涸着沙哑的嗓子道:“叫马车,去白府。”
他脸色白得不正常,侍女哪儿敢叫马车,应了一声,急匆匆往徐氏那儿跑。
萧长聿和徐氏一起来的,到时他靠在椅背又昏睡过去,连唤了好几声都清醒不了。
两人无法,只能叫人先将他扶去躺着。
侍女要给他宽衣时,他突然睁开眼,低斥一声:“出去!”
徐氏一惊,走近几步:“这是怎么了?”
方才那一句似乎是梦话,他又闭上眼倒回去,喃喃呓语:“不要别人碰,溶宝会生气……”
徐氏和萧长聿对视一眼,无奈叹息一声:“叫二郎身旁伺候的随从来。”
招福来,他仍旧按住腰带不肯脱衣,众人轮番解释了好一阵子,他似是迷迷糊糊看清了招福的面容,才肯配合一些,却还是不肯脱掉被湖水泡过的寝衣。
萧长聿上前摸了摸那衣襟,摆了摆手:“罢了,也快被捂干了,别折腾了,早些看大夫吃药。”
他病得严重,被强行灌了些药后便一直昏睡不醒,额头热一会儿冷一会儿,眼角的湿意没有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