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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马萨诸塞(99)
作者:打结 阅读记录
见到他此刻的表情时,闻卿却还是明白了,她忽然便意识到昨晚的担忧已经彻底不重要的,在这样的一场真正中,先投入感情的人就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闻卿轻笑着从他失去力道的手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一定是我自作多情了,普劳德斯塔先生。不过既然您并不爱我的话,又何必希望得到我的顺从呢?”
但这一次,她没有给普劳德斯塔回答的机会,闻卿缓缓地后退,在确认对方高大的身体轮廓始终站在远处,而他只是用一种深沉且烦躁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她彻底放下心来,语气愉悦且轻快,“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达不成我想要的目的也没有关系……毕竟,我的未婚夫还在波士顿等着我呢。”
这一回,轮到闻卿高高在上地看着普劳德斯塔,她并没有踮起脚尖也没有站在高处,但闻卿就是觉得,她在心理上站在了他的上方。
而普劳德斯塔始终一言不发,他深邃的眼窝隐匿在阴影之下,如同苟延残喘的捕猎者,紧紧地盯着眼前完好无损的猎物。
他缓缓地朝她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如同咬牙切齿般开口道,“Qing……这一招,对我没用。”
可闻卿却根本不在乎有用没用,她已经不想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消耗时间了。
闻卿直接转过头,干脆走上了楼,消失在了普劳德斯塔的视野之中,她本就打算今天离开,随身的行李也并不多,几乎没有花费多长时间,闻卿便拎着自己的行李缓缓地走下了楼梯。
这一次,闻卿便没有在底楼看见普劳德斯塔的踪迹了,她又忍不住又在偌大空旷的空间内环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他。
闻卿垂下眼眸,将心底所有的隐匿情绪压下,而后在高傲地抬起头,拎着自己的东西,走出了阴暗空旷的普劳德斯塔庄园。
*
普劳德斯塔站在书房的窗户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垂眸看着管家和佣人将闻卿送上了离开里士满的车。
本就充满野心的年轻女孩此时好像看上去更加有魅力了,娇小的她身姿挺立,如同瀑布般的漆黑长发随意地扎起,乳白细腻的肌肤在太阳光下好似闪闪发光,衬得她周围的所有人都在瞬间失去了神采。
他看了很久,直到车子转弯,彻底失去了踪迹时才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而后,普劳德斯塔重新回到黑暗之中,身体的轮廓彻底与其融为一体。
他转过身,平静地看向书房里被挂在墙上的油画,上面依旧是老普劳德斯塔的肖像画,即便是在精致的油画中,他也依旧表现得高傲、刻薄且高高在上,好似在嘲讽着眼前的里斯克·普劳德斯塔的可笑。
第一次,普劳德斯塔无比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砰——”得一声,在剧烈的撞击声后,玻璃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崩裂四溅,他的掌心和脸颊都因此而隐隐渗出血丝,整个房间一片狼藉,而他却好似根本毫不在乎。
普劳德斯塔承认他对于闻卿产生了非同寻常的情感,那种感情特殊又独特,是他过去从来没有体会到的,甚至让他愿意为了闻卿而妥协自己多年来的原则。
可要说他是爱上了闻卿,普劳德斯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承认这一点。
无论是老普劳德斯塔,还是他的叔叔艾蒙德·普劳德斯塔,亦或者是他疯了的姑母……他们都是毫无疑问的冷血动物,连对亲人的生死都毫无悲悯之心,更别说爱情了。
——所以,作为一个普劳德斯塔家族的血脉,他怎么可能会产生爱这种匪夷所思的感情呢?
尤其,对象还是像闻卿这样的一个亚裔女孩?
但他不得不承认,回想普劳德斯塔因为闻卿所做的那些事情,无论如何都无法用其他的理由解释。
里斯克·普劳德斯塔真的爱上闻卿了?
老普劳德斯塔好似如同一道诅咒,透过那副油画无情地嘲笑着他,整个世界好似都在天旋地转,普劳德斯塔的脑海因此闪过年少时,来自对方无休无尽的侮辱、咒骂和鄙夷。
在老普劳德斯塔的眼里,里斯克·普劳德斯塔卑劣、肮脏,即便他从未在他的父亲面前展露出半分不好的品质,也始终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但对方仍然用最粗鲁、恶毒的语气告诉他,他永远都不配得到任何美好的事物。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爱’。
里斯克这个名字就源自于他最恶毒的诅咒。
一直以来,即便是已经继承了傲星家族的一切之后,掌权的普劳德斯塔却始终默认着老普劳德斯塔的画像存在,因为胜利者是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人而产生任何感觉。
但事实上,他该死的在乎!
可此刻,他却好似疯了一般伸出双手,将墙上的老普劳德斯塔的油画摘了下来。
那真的是很大很重的一幅油画,但即便画幅巨大,但里斯克却奋力地在拎着画的同时推开窗户,朝楼下的佣人发疯般大吼,“让开!”
随即,普劳德斯塔将他血脉一半的来源者的这幅油画用力地扔出窗外,毫无疑问,它根本不可能抵抗地心引力的作用。
又是“砰——”得一声,油画坠落,以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先是金色的相框,几乎是粉身碎骨,而后则是油画本身,它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坏,但那张与普劳德斯塔有着相似的脸此时就这么滑稽地躺在地上。
普劳德斯塔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靠坐在窗户底部,颀长的腿一只蜷曲一只随意地伸长,他费力地喘息着,听着门外忠心耿耿的管家发出急促的敲门声,却始终没有回应。
相反,他痛快地发出轻笑,恨不得继续将所有有关于老普劳德斯塔的东西统统毁坏。
只是突然,普劳德斯塔却隐隐注意到似乎有什么不对,他抬起头,目光在触及到墙壁的那一刻,整个人却微微愣住了。
此时此刻,油画之下,本应该是平整统一的墙壁花纹上,一张泛黄且模糊的画纸因此而展露了出来,被简陋地用白色的胶布贴在了纷繁复杂的精美墙纸之上。
稍稍冷静下来的普劳德斯塔不禁疑惑地皱起眉头,他撑着地板站起身,而后缓缓地走上前,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将那张与富丽浮夸油画相比,非常简陋粗糙的画纸轻轻地从墙壁上摘了下来,细细地查看。
——这好像是一副年轻的陌生女子肖像线稿。
倘若老普劳德斯塔的油画从未被摘下,那么这幅意味不明的女子肖像线稿也将永远都见不得天日。
第065章 .变故
闻卿回到波士顿时是周六晚上。
回到宿舍后她沉沉地睡了一觉, 梦境中的整个世界光怪陆离。
醒过来之后,整间房间还是很暗,半点日光都没有从窗户外倾撒进来。
她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第二天早上的七点多,闻卿掀起窗帘的一隅向外看去, 整个世界都阴沉沉的,阴雨连绵。
她决定今天晚上抽空去找奥康纳好好谈谈这件事情,但白天他们彼此应该都很忙,闻卿洗漱完之后还是先去了实验室。
因为之前和普劳德斯塔不欢而散, 因此闻卿先是去找佩内洛普教授, 佩内洛普教授非常忙碌,她好不容易才有空隙和教授交谈,有些抱歉地表达了事情可能没能成功。
佩内洛普教授对此却一点儿都不意外, 拍了拍她的肩膀,反过来安慰了她几句,而后便继续泡实验室了。
闻卿换上衣服, 也投入了学习和工作当中。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此时的时间已经很晚了,闻卿这才匆匆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前往奥康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