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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烟(46)
作者:仙贝瑞拉 阅读记录
时见微:“嗯?”
他抬手,轻轻摁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真可爱啊。”
眉心一跳,时见微眨了眨眼睛,心率在瞬间飙升。要是她今天戴了智能手表的话,一定会滴滴几声提醒她,心跳过速。
“生物学上有一个概念,叫共生关系。”严慎收手,声音恢复平稳,“比如寄居蟹和海葵,寄居蟹腹部没有甲壳保护,容易受到捕食者的威胁,但可以通过海葵获得保护。海葵具有触手和毒刺,通常不会被捕食者接近,但依赖寄居蟹作为移动平台。即使他们彼此不认同,也互相需要,是伙伴。”
“这个我知道。”时见微眼巴巴地看着他,“严老师想表达的是……我和你也是?”
“是什么。”
“伙伴。”
沉吟两秒,严慎语焉不详:“是,也不是。”
时见微困惑:“什么意思。”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伙伴关系,还有模棱两可的选择吗?
严慎伸手,手背隔着纸杯,试探了下感冒药的温度,若有似无地碰到她的手指:“赶紧喝吧,待会儿凉了。”
话落,他手插兜里,提步走出监控室。
“严慎,什么意思啊。”时见微的视线追随他出去,他头也没回。
一口气喝完感冒药,她双颊微鼓,蹙眉不满。
话说一半,真讨厌。
-
“这狗东西,人多的时候不顾一切表白,人少的时候直接动手。”走出图书馆,终于可以大声说话,魏语晴憋了一上午,忍不住骂。
时见微点头赞同:“给胡雨珊做尸检的时候,她的额头左边有一个很新鲜的伤口,是磕伤。但当时在天台我没有看到相应的痕迹,痕检科也没有找到。原来是图书馆,不是陈扬弄的,是蒋一鸣。”
严慎在图书馆长楼梯街道对面的垃圾桶旁边叼着烟,见他们三个人下来,他抬手捻灭香烟。
风徐徐而过,他身后的树在风中摇曳,沙沙作响。
朦胧阳光被云雾遮住,此刻又没了影。
站在两段大台阶中央的平台,魏语晴第一时间把上午的信息同步给雷修。
“雷队问你尸检报告能不能出,明天上午开组会。”她回完消息,问时见微。
时见微往下走了两节台阶,听见她叫自己,应了一声:“能,明天组会之前一定给报告。”
严慎站在原地没动,安静等他们下来。
魏语晴捧着手机,在后面走得极慢。段非率先跟在时见微后面下来,伸了个懒腰:“饿了,吃什么啊。”
已经到饭点,累了一上午,该好好犒劳一下。
“不知道。”时见微随口道,“要不吃学校食堂吧。”
段非的懒腰伸到一半,听见这话差点把腰闪了,一脸嫌弃:“这地儿你那么熟,食堂都吃百八十回了还没吃够啊……”
时见微拽了下段非的袖子,抬手就要捂他的嘴,下意识看向严慎。对上他的视线,想起昨天的事,又默默收回了刚伸出去的手。
忘了,她早就暴露了。
昨天来听他课的时候,她怕被妈妈看见,随口找了系鞋带这种蹩脚的借口。虽然她当时没有承认,但她知道,严慎心里有正确答案。
所以她不是第一次来桐江大学,对这里熟得不能再熟了,根本不需要他带着她到处逛逛,也不需要他来介绍什么。
时见微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叹气,表情惋惜。
怎么暴露得这么早啊,少了一枚可以同他迂回的棋子,好可惜。
第28章 蓝花楹
段非说他请客, 于是四个人在附近商场的连锁面馆吃面。大少爷请客,不吃白不吃。更何况,在冷气侵袭的天气里, 吃一碗带热汤的面,算得上是一件幸福的事。
嗦完最后一口面, 时见微舔了舔唇, 满足地喟叹一声。严慎伸手在长桌边缘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 递给她。
魏语晴瞥见他们俩之间极其自然的动作, 表情揶揄, 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弧度。转头要和身边的人八卦, 突然意识到身边是段非,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埋头喝汤。
吃完饭准备散了, 魏语晴接到市局的电话,说有一个自称是胡雨珊外公的人在接待室, 那老爷子说的方言她听不懂,问魏组长什么时候回去。
案发当天就尝试联系了胡雨珊的家人, 但只有年迈的老爷子,在电话里的沟通也并不顺畅, 以为对方不会来, 没想到还是来了。
“芦海人,我们市局有谁是芦海的吗?”魏语晴朝外面走,看着手机喃喃道。
段非想了想:“去年那个……哦,调走了。”
“我会芦海方言,坐我的车回市局吧。”
严慎跟在时见微身后, 走在最后面,推开玻璃门, 恰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时见微回头看他,有些诧异:“你不是桐江人吗?”
严慎垂眼,笑:“我是啊。”
“那你还会芦海方言啊,这么厉害,芦海方言好难懂的。”
“不巧,我母亲是芦海人。”
哦……
时见微点点头,这样啊。
钻进车子副驾,低头扣安全带,她反应过来。好像一不小心又知道了一点关于他的事,虽然只是很小的一点。
就当是她损失桐江大学这枚棋子的补偿吧。
到了市局,在接待室见到胡雨珊的外公。
老人家坐在椅子上,眉眼沧桑,饱经风霜,很是质朴。他布满皱纹粗糙的手握着纸杯,杯里的水从热变凉,他也没有喝,安静地看着对面墙上的时钟。秒针在不停地转动,滴答滴答,仿佛生命的倒计时。
看到有人来了,他缓缓转头,苍老的眼眸蓄满了泪,作势要起身。
严慎长腿一跨,走到他身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安抚着拍了拍:“不用起来,您坐。”
“警官,我们囡囡在哪啊,我能见见她吗?”
老人家声音哽咽,说着难懂的芦海方言。
严慎顺势蹲下,忽略当下解释他不是警察这件小事,握住老人家的手,耐心地用方言回答他。不知道是不是芦海方言本身的柔软,他说芦海话的时候,声音更加低沉轻柔,似低喃,宛如哄睡的催眠曲。
时见微听不懂他们的对话,靠在桌边盯着他的侧脸。
魏语晴递给她一杯水,压低声音:“不和尸体聊天了?”
“没话聊了。”时见微叹气,“她尽力了,我也尽力了。”
尸体尽力告诉她真相,她也努力去解答密码,但没有更多的信息。
看着淳朴的老人家,魏语晴心里不是滋味:“我们昨天下午联系她的家人,家里就剩下这么一个外公,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老人家从芦海过来,肯定没少折腾。”
节俭贫苦一辈子,很少出远门,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让他迷茫无措,机场高铁的现代化设施他不懂,坐绿皮火车也要二十个小时。
他什么也没有带,只身一人来到这座陌生的、仅仅在外孙女口中听过的城市。
这两天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尸体身上,寻找物证,等待检验结果,时见微对胡雨珊的故事并不知情。在一旁听魏语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才知道胡雨珊的身世。
从小没有爸爸,或者说不知道爸爸是谁。年幼因为一场意外丧母,和外公相依为命。
所以,外公是胡雨珊唯一的亲人,而胡雨珊,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老人家想见胡雨珊。”
严慎安抚地拍拍老人家的手背,起身看向时见微,转达了对方执着的念想,又放缓声音询问,“可以吗?”
时见微回过神,看了看严慎,又看了看老爷爷。放下纸杯,她朝外面走:“等我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