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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烟(90)
作者:仙贝瑞拉 阅读记录
时父戴好塑胶手套,举着双手,面前的砧板上放着一条仍在努力蹦哒的活鱼。他敛着神色,仿佛要做手术:“不急,我先杀个鱼。”
话落,开膛破肚,干脆利落。
掏干净的鱼被扔进放在水槽的盆里,刀尖插在砧板上,叮叮当当后,尘埃落定。
“……”
怪吓人的。
-
烟花从八点放到九点,又在零点再次绽放。
钟声敲响,窗外炸开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座城市的热浪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给家里人说了新年快乐之后,时见微趿拉着拖鞋跑进妈妈的卧室,拍了一小段江边的烟花视频,发给严慎,恰好收到他打来的视频。
“我刚给你发了烟花。”
接通后,她率先开口。
“我正要给你看烟花。”
手机里,严慎靠在窗口,身后的漆黑夜空中,蓝橙色的光划破夜色飞速上升,忽而悬停,绽放出火树银花,勾出漂亮的弧线,簌簌洒下,再坠落消散。
耀眼夺目的烟花映照在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桐江的江边,芦海的海边,都有烟花。
时见微揶揄:“房子靠海,这么有钱?”
“房子靠江,你也不赖。”
严慎回道。
烟花绽放在夜空的声音很大,楼上楼下吵吵嚷嚷,整个世界充斥着喧哗。
半晌,时见微看着手机视频里的人问:“你记得我第一次跟你去桐大的实验室吗?”
“记得,怎么了?”
“我没有跟你说,那天被我妈妈的同事看见了,然后我妈妈就知道了你这个人。今晚我们家很多人,我说了你是我男朋友,场面这么盛大的,有面儿吧?”
严慎被她的表情和语气惹笑,故意逗她:“不怕他们让你把我带回家了?”
“他们好像没有这个意思诶,但是吧……”
时见微拖着嗓音,在梳妆台前坐下,“我爸今天杀鱼那个架势,我感觉他好像是把那条鱼当成你了。”
严慎沉默,低垂着眼眸。隔着手机屏幕,晦暗的光线里,看不清他的表情,更分辨不了他的情绪。
见状,时见微问:“吓到你了?”
严慎顺着她的话,声音含混着笑意:“这么可怕啊?”
时见微点点头,煞有介事的表情:“可怕吧。”
隐约听见视频里有人叫他,她便噤声,听他随口应了两声,她才小声问,“骆成舟吗?”
勾唇轻笑,严慎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只胳膊横在身前,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抬眸看向她的眼神带了些慵懒与散漫。拖腔带调的,玩味至极。
“这么熟悉他的声音?”
倒是一点也不熟悉他的声音,只是他的嗓门和说话的方式跟曹叮当挺像的,时见微略微有印象。但她没做解释,扬了扬眉,笑盈盈道:“怎么,严老师有危机感了?”
“是啊,怕你把我踹了。”
“放心吧,我还没有吃干抹净呢。”
闻言,严慎没忍住低笑一声,本就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变得更加充满磁性。她戴着耳机,徐徐气音直直钻进她的耳朵里。
“吃干抹净之后呢?把我踹了?”他笑,“算盘打得真好,小时法医。”
时见微不置可否:“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的航班,晚点到家。”严慎直勾勾的视线隔着屏幕盯着她,描摹着她的眉眼,“想我?”
“来福想你。”
“你呢?”
“不想。”她说得干脆。
严慎散漫地点点头:“好,不想。”
低磁的嗓音只是重复着她的话,时见微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更没深究他语气里的不对劲。
视频打到凌晨两点,时见微最后撑不住了,窝在被子里渐渐熟睡,回应他的声音,也变成了轻缓均匀的呼吸。意识漂浮的末端,隐约听见他低喃的晚安。
逢年过节,一大家子凑在一起,闲聊拉扯,热闹又繁忙,从早到晚吵个不停。
时见微一大早就被吵醒,困得不行,眯着眼睛打开卧室门,就看见舅舅家的两个小孩儿从眼前飞快跑过去。
和魏语晴交流完在家帮忙带孩子的痛苦心得,时见微终于被吵得受不了了,吃过午饭,把来福留在父母家,驱车溜走。离开地下停车场时,在心里跟来福道了好几遍的歉。
委屈它了。
想着严慎晚点到桐江,她干脆回到他家。
换了床上四件套,拉上客厅的窗帘,把库存的零食抱到客厅,点开一部最近刚结局的热播剧,她抱着抱枕窝进沙发。
——舒服了。
客厅昏暗,阳光落在厚重的窗帘上,留下浅浅的光影,风拂过,窗帘随即轻缓地晃动。
中途回了朋友和妈妈的消息,她在沙发上躺着躺着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暗了下来,手机里多出来几条未读消息。
侧着身,脸颊压在抱枕上,抬起一只胳膊,把消息全部回复完,顺便跟妈妈说今晚不回家。看向对面墙上仍在播放的剧,已经不知道按顺序播到了哪一集。她静静看了会儿,才坐起来。
窗外早已又是万家灯火。
伸了个懒腰,她打着哈欠钻进浴室。再出来,发现家里多了个人。
客厅里照旧一片漆黑,她看着靠在岛台喝水的人,十分意外。在浴室里洗完澡吹完头发,可能声音太大了,她完全没有听见解锁开门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到的?”
心上一喜,小跑过去要抱,被他抬手抵住肩膀。
“刚回来,身上脏。”
他解释完,放下杯子,“什么时候过来的,不在家过年,等我啊?”
时见微瘪嘴收手,柔顺的头发散在肩上,身上还沾染着水汽,脸颊被浴室的热气熏得潮红一片,一双杏眼荡漾着碧波,望着他,模样娇俏可爱。
“才没有等你,家里两个小孩太吵了,我来避风的。”她拿走他刚才放下的杯子,喝完剩下的半杯水,“不回自己家是因为离得有点远,我懒得开那么久的车。”
她这张嘴,挺能扯的。不管什么事,都能被她说得合情合理。
严慎听她一张小嘴叭叭说完,歪头看了她一会儿,朝浴室走:“我去洗澡。”
“不再聊个五毛钱的?”
“不聊,想抱你。”
-
睡了一下午,时见微这会儿清醒得能做一套高数卷子。她推开阳台的门,坐在岛台前,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晚风吹进来,撩开她睡裙的裙摆。
幕布荧光落在她身上,严慎靠过来,伸手越过她拿岛台上的纸巾,气息覆盖下来,裹着一身和她身上相同的味道。
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他紧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位置瞬间置换。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腿上,面朝着他。
腰间的手臂收紧,他弓着身子,下巴搭在她的肩膀,埋头,嗅到她发间和身上的味道。
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颈窝,激起一阵痒意。
“穿这么少不关门,不冷?”
阳台的门开着,她的肌肤覆上一丝冰凉。
时见微摇摇头:“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谁的梦。
严慎微阖双眸,紧紧抱着她,埋头顺势在她的颈窝落下一吻:“因为能看到你的脸。”
时见微轻哼:“你现在可没有看我的脸。”
话落,严慎直起上身,灼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攫住她的视线,勾唇笑:“躲什么?”
在触及到他的眼神时,眸光微闪一下,才发觉他此刻的眼神和涌动的情绪有多么直白。
“又被你抓到了。”她撇了撇嘴角,“太敏锐了,严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