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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刺(29)

作者:橘子皮炒牛肉 阅读记录
可苏悠却并不打算再提及四年前的事,只说了一会儿话,便以调香为由离开了。

秦昭仪有些失落,顾氏在旁安慰道:“娘娘莫往心里去,苏姑娘心思通透,会明白娘娘的心意的。”

“但愿吧。”

见人走了,秦昭仪也无心赏景。

她只是单纯的想结交苏悠这个朋友,但自己如今的身份却只会让人疏远。

.

苏悠前脚刚回房,顾氏便过来寻她。

“苏姑娘,有些话我想今日都与你说说。当初那件事昭仪娘娘并不知情,若非如此,恐怕禁卫也不会那么快就赶到救下了太子。”

苏悠也坦诚道:“夫人不必再费心解释一番,我知道昭仪娘娘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如今民女乃是罪臣之女,不敢越了规矩妄图与昭仪娘娘当朋友。”

顾氏叹了一口气:“这世间之人无权贵利益不结交,你倒是哪哪都将自己摘的干净。我当初虽只是想拉拢你,但如今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

看着苏悠一步步靠自己开了叶氏香铺,又收留了吴仁清一家与那些妇孺,她才明白苏悠与旁人不同,不是寻常家的女子,亦不会为利而抛弃自己之人。

似这样的人,只能真心相待。

顾氏也和盘托出:“如今宁远侯府虽得圣上眷顾,但到底不同其他世家,无祖上荫蔽,加上圣上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也不得不做出选择了。眼下五皇子虽得势也颇受群臣拥护,可他日登位却未必会有宁远侯府的一席之地,所以太子会是宁远侯府最好的选择。”

朝堂大部分都是五皇子派系之人,宁远侯府居中没有站队,一来是因为宁远候不愿意参与党争,二来是因为顾氏不愿意屈伸在荣国公的身边。

苏悠虽然没有想到顾氏会与她说这些,但对她的目的却并不意外。其实从那日郑婆告诉她顾氏并不打算保燕郊时,她就猜测顾氏一直以来帮她,是以为她能帮着从中拉拢太子。

她也直言:“夫人恐怕看错了人,我并非是能帮到你的人。”

顾氏笑道:“旁的我能看错,但你对太子的心意,却做不得假。”

苏悠顿了一下,“既然夫人都知道,便也该清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出对他任何不利之事。何况,我与他早已没有可能,夫人此心怕是要错付。”

“民女会尽心为昭仪娘娘调香,旁的恕民女不能答应。”

朝堂间的尔虞我诈殊死算计,以及宁远侯府与荣国公府的关系,又凭什么能保证不会行背刺之事。

她没有那样的权力去替太子做决定,也绝对不会答应帮顾氏。

顾氏也早就知道苏悠会是这样的反应:“无妨,今日我交心与你,并非是要求苏姑娘为我做些什么,我也相信苏姑娘将来会有自己的判断。”

第22章 罚跪

顾氏走后,苏悠想着方才的那些话出了神。

她与秦染是在宫外认识的,那时她并未进宫,因为被父母强迫放弃心仪已久的男子而抑郁寡欢。到后来她为了家族进了宫,她才知道秦染所喜欢的人,便是五皇子。

而她更没有想到那行宫夜宴上,五皇子想加害周沅。

四年前的那场行宫之行是为冬狩,四方使臣来访,排场浩大。苏悠跟随苏景修去了行宫,因不喜宴席太过喧闹便离开了席间。四处闲逛时便不小心听见有人与五皇子回禀,说发现使臣中有居心不良者想在夜宴上刺杀太子,五皇子听后并不打算阻止,且还要将此事嫁祸给周沅。

她心急如焚想告知周沅,可却怎么要找不到他,无奈之下她只能求了秦染,希望她去回禀了圣上有人要刺杀先太子,阻止这一场栽赃陷害。

接着她又担心周沅已经中了五皇子的计,便独自前往先太子醒酒的宫殿处。行宫虽有禁卫,但到底不比皇宫内严禁,各处宫殿也都只留了伺候的宫人。苏悠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周沅,到了太子所处宫殿时,门口守着的宫人已被全部杀害,先太子也在抗衡中受了伤,而苏悠的到来也成为了行刺之人要灭的口。

就在她以为无处可躲要身死当场时,周沅赶来救了她,还为了她挡了箭伤。接着圣上也带着禁卫赶到了此处,救下了太子。

再后来秦染因救下太子有功,被圣上封为昭仪,而苏悠却被先太子指控为与刺客是一伙的。因为她爹是周沅的人,太子与五皇子一样都想除去周沅。

苏悠看着周沅带着重伤跪在圣上面前为她求情,却遭来的是圣上牵连贬斥。

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周沅为什么在众人的眼里一直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因为他若不那么做,恐怕父兄之中无人能容他。

她也比谁都知道,他这些年努力活至现在有多么不容易。

所以即便秦染那晚不知情又如何,她喜欢喜欢的是五皇子,且现在也已经身为了昭仪,就注定了她们不可能再成为深交的朋友。

她欠了周沅太多了,所以绝不会做任何对他不利之事。

宫里出现的马车一早便来了,不待歇脚圣上便带着众人去了围场,想趁着天气还凉爽,痛快地猎一场。

来东郊行宫约莫会住上两天,苏悠作为顾氏陪同,也只待能在秦昭仪的宫殿里调香。

但前脚顾氏刚走,太后忽然遣人来召见,而且派来的人还是近身伺候的嬷嬷。

苏悠从前也是见过一次太后的,只不过那次还是威胁她与周沅退婚。如今她与周沅不再有关系,她倒想不出太后还有什么理由要见自己。

但到了太后寝殿里看见王语然也在时,她心里便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太后问道:“听闻你现下是叶氏香方的传人,还在汴京城里开了叶氏香铺,可是真?”

苏悠行礼,称是。

“你一个女儿家能有今日也确实是有些本事。”人过花甲后总是会显些福态,眼下的太后与从前大有不同,面目慈善好似一个和气菩萨,“我年轻时候倒也常常喜欢这些女儿香方,你过来与我说说,你会研制出来的那些香方都叫什么。”

苏悠道:“回太后,香方都是前人留下的,并不是民女独自研发出来,民女只是将失传的香方重新都找了回来。不知太后想问的香方是哪个?”

一旁的王语然插话:“还能是哪个,不就是你给秦昭仪的十香丸,我上回去香铺找你买,你却将直言卖谁都行,就是绝不卖我的那个香方!”

“那十香丸本就是要为太后买的,你如此不把太后放在眼里,是大不敬之罪!”

苏悠垂眸,没有辩驳。

虽然当时不知是太后需要,但她确实没有卖十香丸给王语然,眼下再如何解释,恐怕都改变不了今日太后要来找她的目的。

太后见她如此,也陡然敛起笑容:“从前我只道你是个家教不严不知羞耻的女子,如今几年不见,仗着有几分本事,便敢如此狂傲!”

“我且问你,行宫随行都是由圣上钦定,你一个罪臣之女,何人给你的胆敢擅自来行宫!”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诘问,苏悠仍是默然不答。

而最后的结果便是被罚去月华台跪两个时辰,之后再问来擅闯行宫的的罪。

月华台在行宫的西面,本来是个观星台,后来钦天监说这个方位不吉利,便荒在了那,嫌少有人去。

那嬷嬷亲自把苏悠送到后还不忘留下一句:“跪好了自然会有人来将你带走,这期间你要胆敢起来,便小心褪了你的皮!”

苏悠规矩跪在那儿,不作反抗。

今日之事,是一早就计划好的。

先是顾氏来接她时特地说是昭仪娘娘的命令,才会有后来那句“我相信姑娘会有自己的判断”。

妃嫔大臣名单虽是钦定,可她作为侍奉昭仪的本应该在随行的侍从名单里,显然秦染并没有加上,又或是顾氏在此留了一手。

至于太后如何得知她来,恐怕也是有人派人告知,以为让她陷入困境再施与援手,她便会做出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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