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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风来时(22)
作者:听喃 阅读记录
意识到对面现在看到的应该是“对方正在输入中”,应纯连忙将键盘界面退下去。
莫名几分心虚。
手机叮咚一声,将心虚无限放大。
小狗自由:?
意识到在线被人抓包,应纯知道自己躺尸装死这套估计不太管用,于是便打字回复。
听雨:没在忙。
听雨:只是在外面,发呆。
第二句话像是一条溪流,径直将心里最原始的想法流露出来。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应纯急急忙忙把第二句话撤回。
但显然已经晚了。
小狗自由:发呆?
应纯看着两个字,莫名想起靳逸嘉那天调侃她的语气,莫名的心里有点发痒。
全身发麻的感觉已经逐渐退去,可她还是觉得心口处的位置像悬了一架空中遇见对流行驶不稳的飞机。
对话框里的绿色竖线还在一闪一闪,仿佛伴随着心跳的鼓动愈发清晰。
应纯刚想关掉手机回到病房,对面的消息像是知道她下一步动作似的,卡点发来——
小狗自由:这不巧了吗,我也想在外面发呆。
小狗自由:不如一起?
这种事哪有一起的喂!
……
结束和靳逸嘉的对话,应纯径直回了病房。
病房内祝晨和她妈妈都在,祝晨妈妈坐在病床旁拿着小刀削苹果,果皮断开落在地上也没注意,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应纯注意到唤了她一声。
“祝晨妈妈。”
女人因为这一声称呼霎时回神,发现自己差点都要将刀削到自己手上,于是尴尬地朝应纯笑笑。
应纯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对方没主动提起,她自然也不会去问。
只是目光回到祝晨身上的时候添了些笑意。
应纯摸了摸她的头:“好好治疗,姐姐会再来看你的。”
刚放下手,还没等她收回,祝晨却是一把握住。
小姑娘的手上没有什么肉感,清清瘦瘦,长时间的治疗让她比同龄的小朋友瘦很多。
祝晨不像早晨兴奋地拉着她的手和她分享最近的点点滴滴,此刻神情显得有些犹豫,又有点愧疚。
“对不起姐姐。”
应纯似乎猜到了什么,看见她的头发不似刚认识时那般发枯黄,证明沈郁浓的资助确实对她十分需要。
她把沈郁浓当恩人,不会有错。
“没什么对不起的,姐姐没怪你。”
见祝晨还是一副愧疚的模样,应纯又补充了一句:“真的。”
祝晨妈妈此时也道:“你这小孩说什么胡话,姐姐还有事要忙,快别赖着姐姐了。”
祝晨松了手,等她妈妈将应纯送到病房门口之后,将门完全关上。
祝晨妈妈斟酌着开口:“沈总今天和我说,他会提供祝晨接下来所有的治疗费用。”
说完这句话女人像应纯鞠了一躬:“谢谢你应小姐,如果不是你,沈总他……”
剩下的话没说,应纯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连忙将女人扶起,抿了抿唇。
“您不用想太多,只管让祝晨平安长大。”
“诶,诶……”
-
应纯刚踏出医院就有冰凉的雨点落在她的脸上。
秋雨不大,细细密密地淋在她的身上,医院门口距离地铁站不远,她倒也不担心自己没带伞这件事。
应纯怕冷,刚刚入秋就戴上了围巾,雨水落在围巾上有些扎脸。
到地铁口之后,外面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一些,应纯站在玻璃挡板下,蓦地想起刚刚靳逸嘉的消息。
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天气有点冷,应纯搓了搓手,莫名想吃热气缭绕的烤肉。
她家附近有一家,估计她回去之后也是要去那家店的,于是就给靳逸嘉发去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他几乎是秒回,说好。
这么快的回复让应纯心头涌起一阵熟悉感,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立刻走入了地铁站。
再晚一些地铁里的人就会变多。
在外面淋了些雨,应纯散着的头发有些湿漉漉,地铁启动时车厢里刮过一阵一阵风,吹得她头皮发凉。
淋在手上的雨水不知何时已经风干,在手上仿佛融成了一片透明的薄膜。
有人下车,应纯坐到位置上,列车晃晃悠悠竟然让她的困意不断往外涌。
车门开启的声音像是提醒,让应纯潜意识里摆正自己的头。
身边的人走走停停,应纯迷迷糊糊感觉身边又坐下了一个人。
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像是扁桃仁的苦味,带着点清凉的薄荷糖甜味。
意识半模糊之间,车已启动,她的头撞在身侧人的肩膀上。
鼻尖的薄荷味愈发浓,这一下撞击应顿时纯困意消减大半,侧头连忙道:“对不起。”
这一侧头,她眼睛睁大了些许。
这是谁。
怎么会在地铁里,碰见靳逸嘉。
大白天见鬼了。
靳逸嘉戴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上半张脸,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长睫掩映下的眼睛。
那是一种很深的黑,明明看着那么深不可测宛如一汪深潭,却又能清晰地倒映出人的影子。
他语音似乎掺了笑意,地铁里风声不绝,听不清具体的语气。
只能听见他回复了一句没关系。
半晌静默,靳逸嘉的头往应纯这边凑了凑,隔着口罩的声音传过来像是加了一层颇有质感的过滤。
“这么困吗?”
语音暗含调侃。
这人对每个人都这样说话吗?
应纯面无表情地看他,三十七度的嘴里说出最冰冷的话。
“大家都在为情所困。”
“嗯?”
靳逸嘉微微扬眉,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只有我每天比狗还困。”
说完这话,应纯眼角似乎因为笑而弯了一下。
靳逸嘉的半张脸都被挡住,应纯不知道他听到这话是什么表情,只能看见他眼睛里散开了星星点点般的雀跃。
靳逸嘉右手指尖摩挲着左手小指的尾戒,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
小狗自由。
不是说他是狗又是在说谁。
几年不见,应纯怎么越来越会冷幽默了。
和他记忆里的那个班长真的大相径庭。
正当应纯觉得这话题应该打住的时候,靳逸嘉又往她这边凑了凑。
像极了某种大型犬科类动物。
即便是坐着,男人的身量也比她大很多。
应纯一侧头,就见一颗浓密秀发的头颅直接不客气地枕在了她的肩膀上。
靳逸嘉的声音闷在口罩里,平添几分柔软。
仔细听,还有几分蠢蠢欲动的促狭。
“嗯,是我特别困,所以借班长的肩膀倚靠一下。”
应纯张了张嘴,鼻尖满是靳逸嘉身上的味道,和通过接触从他身上渡过来的温度。
肩膀的分量不重,男人并没有将身体重心压在她身上。
还算有点良心。
可也让应纯脸庞的温度骤然上升。
她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母胎solo,这辈子触碰过和恋爱有关的事就是在网上听见各种好听的男声然后躺在床上打滚。
可是现实却塞给了她这样一个几乎无可挑剔的人。
主要是,声音确实很好听。
就是容易让人耳朵痒。
应纯心里有八百个心眼子,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驰而过,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
她下意识放轻呼吸,双手也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俨然一副乖学生的做派。
地铁到站,惯性的冲撞让应纯更加陷在了被靳逸嘉包裹的空间里。
听到广播报出下一站的名称,应纯嗫嚅着推了推旁边的人:“下一站就到地方了。”
靳逸嘉像是真的被应纯叫醒似的,迷茫地眨了眨眼,脑袋没着急从应纯的肩膀上移开。
而是缓缓转动——
直到用带着浅浅水光的眼瞳和她对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