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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风来时(24)

作者:听喃 阅读记录
关上水龙头,应纯往回走。

还没等她坐到位置上,应纯听见靳逸嘉正在问服务员:“这里有Wi-Fi吗?”

服务员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抱歉先生,这里的网不对外开放。”

靳逸嘉点点头,抬眼看见走过来的应纯,放下手机。

“你需要网吗?”

应纯直接问道。

靳逸嘉点了点头,目光看着她:“要。”

应纯抿唇,随手抄起桌子上的手机:“那你连我热点吧,名字是——”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全部崩盘在了这一瞬的寂静之中。

热点名。

她好像还没来得及改。

上次讲座的乌龙让应纯事后疯狂锤了柴越夏,可那之后,她的热点名没改,而热点也一直开着。

这也就是说,靳逸嘉可以看到她的热点名,和上次在讲座的时候一样。

还没坐下的应纯站在那像一座风干的雕塑,过了几秒,她感觉自己浑身的灵魂像是被剥离。

“别。”应纯猛然去看靳逸嘉手上的动作。

只见那人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正举着手机,在看清手机里的画面之后又将目光调回到她身上。

要问应纯二十二年来最社死的事,大抵莫过于这个时刻。

哀莫大过心死,应纯想直接原地去世。

多学十分钟多找个老公。

一个羞耻的热点名,被靳逸嘉撞见两次。

大概是再云淡风轻的人面对这一幕都不能保持淡定。

“班长,你的理想很远大。”

靳逸嘉吊着眼梢,眼里的狡黠和揶揄呼之欲出,他单手食指落在桌面上。

“班长,我们之间的交情放在这,能不能让我也参与一下你未来的理想?”

这话比应纯的热点名还要炸裂,只不过她刚刚经历了犹如过山车一般的剧情,此刻倒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读了那么多年书,还需要靠接连不断的社死长自己的见识,属实是有些晕厥。

应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靳逸嘉感觉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靳逸嘉。”

“我银行卡余额两千三,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应纯捂住胸口,故作痛心般控诉:“穷则独善其身,富……

“则是我想多了。”

“……”

靳逸嘉强压着嘴角,把这辈子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才忍住没当场笑出声。

应纯没好气看他,收了手机:“你都有明诚和MC,还参与别人的理想做什么?”

她学着靳逸嘉双肘撑在桌面上:“要参与也是别人参与你的理想。”

靳逸嘉颇有兴致地扬起嘴角:“你知道?”

心里涌起雀跃。

看来她也并不是没有了解过他。

心脏处像有一只软绵的羊用角钝钝地撞着。

应纯看向手机,终于找机会把自己的热点关掉,随即点开MC给他看。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你是不是也有?要不加个好友?”

这次换靳逸嘉沉默,半晌他才开口:“我没下。”

应纯略微有些错愕,将手机重新放回桌面上,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又抬头。

“这个软件挺好的。”

“你说这个倒是给我提醒了。”靳逸嘉弯起唇角,“以后你要是有新的想法可以和我说,毕竟也需要一些人给我这个软件的反馈,我才知道要怎么一点一点完善。”

应纯也笑了一下,手指划了划屏幕,不知道看到那条评论莞尔。

“好。”

女孩侧过脸,上半身微俯着贴近桌面,及肩短发刚落到桌面上,差一点落进盘子里。

她自己还没察觉,就见对面伸来一只手,将她落到桌面上的头发拨开。

对方的指尖带着礼貌的克制,没有触碰到女孩颈侧的皮肤。

“小心头发。”

靳逸嘉目光落在应纯的头发上,神情颇有些认真。

应纯转过头,靳逸嘉的手还停在她脖子的地方,这下倒是碰着了。

靳逸嘉避开了手,而应纯身体顿时往后挪了挪。

空气一瞬寂静。

应纯抿唇笑,另一只手摸了摸发尾。

“谢谢。”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过段时间也是要去剪头发的,又长长了。”

靳逸嘉不太懂得女生口中头发该剪时候的具体长度是多少,他觉得应纯的头发并不算长,为什么还要剪?

那她,要剪多短?

他记得高中的时候应纯扎起的马尾刚刚到脖颈,也不像现在这样短。

“为什么要剪头发,你的头发也不长。”

应纯淡笑,听到烤肉店里放着她曾经听过的一首英文歌。

Last chance the lights are all turned low.

即使只有一次你也会一样高大。

Last dance on the radio.

让我们跳最后一支舞。

Too fast I feel like you're alone.

任凭时光匆匆你却还是像一个人。

All alone.

一个人。

一个人。

真像她现在。

“因为,觉得长发不适合自己。”

她这个人,最擅长,口是心非。

千年耸立的冰山,从来不是一日之寒。

她早就把自己孤立在这冰山里,不会有人来。

也不会期待有人来。

第15章

心里的所有振聋发聩的心理活动都不如具象的语言来得直接——

应纯,我希望你走入我的理想里。

如果不能,那我就把你拉进来。

这是我自从在你眼前暴露一开始就想达成的目的。

夏很滚烫,我的心也是。

——《白衬衫与薄荷》

-

冯姜和应涛是在应纯高三的那个暑假离婚的。

过来人总是说,好好享受那个暑假,因为那是你最无忧无虑的一个暑假。

可那却是应纯比较难熬的一段时间。

离婚之后的两个人愈发忙碌,走在家里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路过抱膝坐在沙发上的应纯也是目不斜视地走过。

仿佛没看见过她一样。

应纯性格孤僻,平时在班里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所以经历了这样的事她没有人可以倾诉。

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里却艰难地扭动停转的齿轮。

这个时候才发现心情就像是一直运作的齿轮日久生锈,挪动一点都艰涩无比。

外公外婆还是爷爷奶奶住的地方都离舟廷比较远,应纯还没到完全脱离家庭的程度,那个假期她总往外跑,似乎在为以后步入社会做一些准备。

再后来上大学,母亲冯姜似乎有了新的感情进展,她没有瞒着应纯。

对方是一位从事艺术方面的工作者,在业内颇有些名气。

应纯表情淡淡点着头,而冯姜也不是对这个女儿一无所知,说如果需要帮助也可以找她。

这番话说得客气,像两个关系勉强的人固有的客套,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对女儿的留恋和不舍。

不过,冯姜当时也明确告诉应纯,如果有需要最好发消息,以后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见面就减少吧。

应纯心下发凉,放在桌子下的手也像浸泡在冰水里,凉得发麻。

这就是她成人的第一课吗?

她说了好,却知道这位母亲这番话的意思是要和她划清界限。

那就这样吧。

后来大一下学期,她认识了沈郁浓,男人一身清贵气息,多年混迹于商战,一个眼神好似就能看破眼前人内里的花花肠子。

聪明永远是能站在高处向下看还能看得懂复杂事物的本领,聪明的人也一样。

不说,不代表不懂。

可应纯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足够坦荡,面对那样的眼神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可隐藏的,站在面前什么样子,她就是什么样子。

应纯假期兼职,不管是在奶茶店工作还是找实习,沈郁浓都会恰到好处给予帮助。

帮助可以解燃眉之急,点到为止就收住,因为沈郁浓也知道应纯要是没能力,也没可能在业内还算口碑好的传媒公司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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