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值得她这样感动的。

她放开他，不过两手还握着他的臂膀。“那我们现在开始要做记录了，记录我们几月几号吃过哪家店。”

“好。”他一笑。“我们还要把地图附上去。只是，我们可能得等到吃遍这里的便当店之后，才开始吃素了。”

“不用，不用。”她摇摇头。

他不解地皱了眉头。她的说法，不大符合逻辑。

她笑起。“哎呀，很简单，就是我吃菜，可是你破例吃肉。你想想喔，你有我这么可爱的女朋友，一定是很有福报，罪孽不会太深重，所以你还可以吃一点肉，但是我不行，我的业障太重了，还是现在就开始吃素好了。”

她的理由一大堆，害他忍不住想笑，他带着一点抱怨地说：“照你的说法，该不会能跟你交往是我的福报，但你跟我交往则是你的业障吧。”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她攀着他的手，头靠在他的肩上撒娇。

他无奈地一笑。他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笑嘻嘻地说：“跟你交往，不是业障，是视障，台语叫做眼睛糊到蛤仔肉。”

他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但还是露出失落的表情。

她盈盈地笑起，揉了揉他的眉心，抱着他，把眼睛闭了起来。

她的感情丰富直率，无视于路边还有人经过。

他的心跳微微加快，他还不知道怎么习惯这样亲匿的小动作，他有点困窘，不知所措。

一切由她主导，主导着那种胸口怦跳、脸发热的奇妙感觉。

她说道：“虽然你很帅，但是我喜欢你，和眼睛看到的无关，那是和心里的感觉有关的。”

他幸福莫名地傻笑。

她闭着眼睛，闻着他干净清爽的味道，贴着他厚实的胸膛，想像着，现在的他，嘴角上扬的角度。

她浅浅地笑了，甜蜜的感觉让心口暖暖的。

虽然看不到，但是她确定，他一定会笑的。

程伯仁和周念苹叫了两个便当，然后把肉和菜分开。分好后，周念苹看了看程伯仁，皱起眉头。“糟糕，这样你会不会吃太多肉了？”

“不会。”他摇头。

“明明就会，你这样说太假了。”她嘟着嘴。

他愣了一下。她的逻辑，向来不是他擅长应付的。他想了下，只好说道：“没关系。”

她哧地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其实，她刚刚是故意这么说的。欺负他老实，她就喜欢逗逗他，喜欢吓吓他。他真好，都不会因为这样生气，只是会露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苦恼表情。

一看到她笑，他也只会莫名其妙地跟着笑。

她威胁他。二、两顿这样吃，当然没有关系，可是我们刚刚说了，以后约会都来吃便当，这样吃久了，你一定会变胖。”

他想了下。“我变胖，你会嫌弃吗？”

她故意说：“如果会嫌弃，那怎么样？如果不会嫌弃，那又怎么样？”

“嫌弃的话，就努力找时间减肥：不嫌弃的话，有空的时候再减肥就好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

她的手环在胸前，头歪着，眼睛转呀转。

她的视线一瞟，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僵硬，她的嘴一扁。“你在紧张什么？”

他看了看她。“看到你的表情，我有预感，你一定会说出我答不出来的话。”

她吃吃地笑起。她喜欢这个样子，喜欢他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喜欢她任何一个眼神的转动，都可以影响着他。

她笑道：“你变胖的话我会嫌弃你，可是呢，你多出来的时间，不准拿来减肥，要拿来陪我约会。”

“可是我们约会就要吃便当。”他烦恼地看了她一眼。“这样我不就越吃越肥，而且你还越来越嫌弃。”

他一睑笑嘻嘻，一副“是又怎样哩”的态度。

他苦恼着，他实在败在她的古怪之下了。该怎么办呢？

她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扳着他的手指头。“不管我怎么作弄你、怎么嫌弃你，你都还是会对我这么好，对不对？”

“当然了。”他毫不思索地说。

她注意到，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并不知道要顺势握住她的手，也不懂得要在这时候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他这人……她抬眸看着他，轻轻地一笑。

他这人呀，只会笨拙地对她好。

她故意问：“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他的脸微热，小小声地说：“你知道答案的。”

“可是我要你说出来。”她撒娇地说。

他看了看旁边，她注意到他偷偷地咽了一口口水，因为这样，她低低地笑了出来。

他看着爱笑的她，窘迫地说：“在便当店说这种话，感觉怪怪的。”

她甜美地一笑，张着大眼睛问他：“你喜欢我，是随时随地的吗？”

他点头。“嗯。”

她抬起下巴。“那我随时随地都要你告诉我。”怎么样，她就是霸道，他后悔也来下及了。

他一笑。她这是逼供吧!

他又看了看旁边，腼觍地红着脸，靠近她，小小声地说：“女朋友大人，我喜欢你。”

他逗出她灿烂的笑容。

他发现，她这样笑的时候，脸颊也会微微地红，嘴角弯起，带着甜美的娇羞。

他突然有把握，他能记下那样甜美的弧度，一辈子。

她把便当中分好的菜和肉，再度放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每次吃便当会让你变拌。一地笑咪咪地看着他。

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她深深地看着他，带着娇媚的浅浅笑意。“我不要把菜和肉分开，也下要把你和我分开。以后，吃便当的时候，我们两个就一起忘了吃素这件事情，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很任性，就是这样子。”

当她这么说的时候，他觉得心口热热的怦跳，暖暖地满着。

他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他得说，便当店实在不是什么浪漫的约会场所，可是她是如此灵巧聪明，一句话，就让他尝到被爱的滋味。

他不知道要怎么报答。这样聪明的她，怎么会喜欢这么笨拙的他？他真的希望自己能让她一辈子这样“任性”下去，一辈子守护着她。

“想什么要说啊!”她像是看穿他似地，眼睛笑得亮弯弯地。

他诧异地看着她，她笑得更得意。

他们的感情、他们的默契，正在每件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当中，暖暖地滋长着。

她看着他，心想，以后等他们两个对方的口水“吃”多了的时候，他们……呵呵呵，一定会更有默契。

突然间，他的大手握住了她。

她愣了一下后，惊喜地露出笑。可能是因为紧张吧，他握得太紧了一点，但是她喜欢他指间的温度，喜欢他大手掌厚实的感觉。

就算他不会甜言蜜语，她还是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他。

傍晚，周念苹把程伯仁带到植物园去散步。

散步的时候，程伯仁陷入了思考之中。

“你在想什么？”周念苹问道。

程伯仁一笑。“我在想，我们难得约会，为什么你不会要我带你去吃很好吃的东西、要我带你去很不一样的地方。你不是说女孩子很需要浪漫的感觉吗？这样不是很不浪漫吗？”

周念苹吃吃地笑着。“好问题，你自己想答案，想好答案后，再跟我报告。”她愉快地握着他的手。

“喔。”他再度陷入思考中。

她轻轻拍了他一下。“那是回家作业，上课不准偷写。”

“你又不是老师。”他笑了出来。

“也算是吧。”她微微地抬起下巴。“我已经有过经验了，可是你才第一次谈恋爱。”

他笑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会帮我找个好女孩，好好对待我的第一次。”

慢慢地，他在她面前，可以越来越自在地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