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最大(母凭子贵系列之四)(5)

她抛开胡思乱想的思绪,瞧他又闭上了眼,连忙伸手晃着他的宽肩道:“你还好吗?”

男子缓缓睁开眼,对上她那双盈满温柔的水眸。

他还来不及开口,水蕴月已温柔地兀自喃道:“咱们得走上一小段路,你得争气些,使些气力,要不我没办法帮你。”

位在海边西方有一间小屋,是父亲请人搭建、让喜欢救小动物的水蕴月安置她“伤客”的地方。

男子听到她像春风般和煦的柔软语调,他很想回答,却提不起劲,昏天暗地的感觉让他益发难受。

“离海边有间小屋,我带你去那好不好?”果然,把男子当成猴子、猩猩,她的态度就自然多了。虽然搀着男子接连颠了几次,水蕴月的笑窝却始终悬在唇边,一迳自问自答着。

“嗯!”男子闷哼出声,身体的重量莫可奈何地有泰半全都落在身旁这个娇柔姑娘的肩头上。

海风徐徐,水蕴月吃力地搀着男子,一边思考着,是不是该让男子在养好伤前就悄悄遣他出岛?

约莫半个时辰后,水蕴月终于将他带到小屋,谁知男子的身子还没靠上榻,腿一软,登时就晕厥过去。

她瞠目结舌地瞅着他半挂在榻上的狼狈模样,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的身子整个扶上榻。

半倚在床榻边大口喘着气时,水蕴月被悬在男子腰际上的白玉坠饰给吸引了目光。“韬?”她靠近一看,见到精致镂刻在玉上的字。

她微微侧首,不禁猜想……这会是他的名字吗?

水蕴月坐到床边打量他,轻轻拨开他披覆在脸上的黑发,出乎意料地发现男子有一张极出众的相貌。

他和岛上黝黑、强壮的岛民有很大的不同,剑眉轩昂,挺直鼻梁下有张个性的薄唇,整个脸庞清俊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海……小心……”男子猛地出声,浓眉痛苦地堆蹙在眉心,略显苍白的唇发出她听不清的破碎音调。

水蕴月回过神,瞧着他痛苦的模样,连忙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抚。“没事了,你没事了。”直至他皱折的眉心渐渐平缓,她才松开手。

水蕴月打了水为他做了简单的擦拭后,发现他后脑上肿了个拳头般大的小丘,而其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有些皮肉伤,不过没有太严重。

她稍思忖了一下,决定先回家一趟。

只要为他处理好伤口,让他尽快离开岛上就没事了。

水蕴月单纯地想着,却没想到上天已比她更早一步,为此做了安排……

水蕴月由海边小屋出来时,天色已转墨蓝,她知道自己为了个受伤的陌生男子忘了时辰。

她已经做好被家人责难的打算,岂料脚步才踏进前院,便被杵在门口的水蕴星给吓到了。

“星儿?你怎么在这儿?”水蕴月顿住匆忙的脚步,暗地里偷偷扮了个鬼脸后才举步向前。

水蕴星双手环胸,修长的纤影就着月光,有不容忽略的气势。“月儿姊姊你上哪去了?说是寻珠钗,现下才回来!你知不知道大家担心死了?”

“别气、别气,对不起嘛!”水蕴月偎在妹妹身旁撒娇,柔软的语调有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虽然水蕴月排行老三,但孩子气甚重的她,实在让水蕴星无法把她当成姊姊一样看待。

水蕴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真拿你没法子,让霞姊姊看到又要叨念了,快洗手进去用膳。”

“我等等再吃。”水蕴月侧过身,迅速地进大厅拎起她的药箱。她记挂着自己的“任务”,转身就要离开。

“月儿姊姊,要不要同我说说,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呀?”水蕴星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等着她的回答。

“啊?”水蕴月扬高眉,脑子在瞬间打了结,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噙着笑,水蕴星毫不留情地戳破她。“这一回又是哪只好运的动物受了伤,让你给救了?”

坦白说,三姊这习惯让人甚是头痛。自她们下海采珠那一年开始,天性善良的水蕴月便养成了这个奇怪的习惯,救鸟、救龟、救兔,反正让她所遇上的动物该是上辈子全积了福德,才能遇上她这善心的菩萨。

“……猴子、大猴子。”水蕴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随口诌了句,拎起裙摆就要往外走。

她不晓得如果让家人知道她违反爹的规定,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现下她只想赶快为陌生男子处理好伤口,再想办法让他离开。

“猴子?”水蕴星蹙起眉,露出了个奇怪的表情。

“是啊!一只溺水的猴子。”水蕴月接着道,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心虚。

水蕴星不疑有他,把她的表情当成是紧张那只猴子的伤势,沉吟了会,她说:“我看还是先帮你准备食篮好了,要不然饿了怎么办?我可以顺道帮你的大猴子备串蕉,好吗?”

对于妹妹的贴心,水蕴月只好笑笑地接受。

等待的同时,水蕴月的心思一直悬在小木屋里的那个陌生男子身上。

处在阒暗的空间,随风摇晃的烛火闪曳着不安定的火光。

柏永韬躺在冰冷的榻上,被梦魇折腾着,此时此刻,他的思绪仍徘徊在落水后的恐惧中。

梦里他在波涛汹涌的浪滔里,他感觉到自己的头正流着血,冰冷的海水刺激着伤口,伴随着无止尽的冷穿透他四肢百骸、沁入心扉。

这是他头一次感到无助、感到莫可奈何,他仿佛失去了自主能力,只能随波逐流,脑海中则不断地回荡着一段话——

桅船在无垠的大海里就像是碗里的骰子,会掷出什么数儿,全凭天意与运气,半点都支使不得……半点都支使不得……

是谁……是谁曾经这么对他说过?好像是不久以前的事,为什么……为什么他想不起来?!

猛地睁开眼,柏永韬被脑中剧烈的疼痛给唤醒,环视着陌生的环境与屋内的陈设,他茫然地与脑中的空白相抗衡。

不知道是怎么地,柏永韬愈想抓出脑中的讯息,横冲直撞的思绪愈是阻碍他的思考。

“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半点印象都没有?!”

豆大的汗珠由他的双鬓间滑下,他双手按着头,疼痛地不能自已。让人无法忍受的痛楚令他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啊——”

突然,一双冰冷的小手覆在他压着头的大掌上,水蕴月安抚低语。“别叫、别叫……”

不可思议地,这沉静温润的嗓音安定了他心里的狂涛骇浪,他停止吼叫,却来不及收回脸上痛苦狰狞的神情,涣散的眸子里映入一张清灵绝俗的面容。

眼前的姑娘有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白玉般的脸庞细致粉嫩,虽然一身粗衫布衣却无损她清灵绝俗的姣美容颜。

柏永韬仰头觑着她,目光痴愣地落在她无瑕的小脸上,心底因为她的美丽而震撼,减缓了头痛欲裂的感觉。

“你是谁?”他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水蕴月没回答,心思全落在他苍白的脸色上,忍不住低嚷出声。“天啊!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了?我还没替你包扎伤口,你还不能下床!”轻蹙的眉心伴着微愠的语气,不难听出她此时的懊恼与浓浓的关心。

柏永韬瞅着她,这姑娘的语气让他更弄不清状况,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识得她。“你……是谁?”

水蕴月努了努唇,显然对于他的追问十分无奈。“我叫水蕴月。”

“水蕴月……水蕴月……”他反复低语、思索,却根本无法由紊乱的脑中寻得半丝清明。

他的语气轻柔,挟着股沉稳而低沉的音调,不同于岛上任何一个男子,被他这么反复念着自己的名字,水蕴月感觉好怪异。

她甩去奇异的感觉,连忙扶着他坐回榻上。“好了,你别再说话了,快坐回榻上,我得帮你包扎伤口。”

柏永韬根本不担心自己的伤口,他只是震惊地发现——他似乎把所有的事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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