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带你去找院长。”

他跟着女子来到建筑的顶楼，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是与校长室内完全一模一样的陈设。

楚怆然瞄了眼沙发和锁上的柜子，然后才看向坐在桌前的院长，却对他年轻的样貌感到一丝震惊。

院长是个样貌斯文的青年，他友好地朝楚怆然打招呼，接着递给他一个花名册，“上面是我们院里所有的孩子，你可以对照着看看照片。”

“谢谢。”楚怆然接过翻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夏滨的名字。

果然是他，没有认错！

他又往后翻了翻，无意中翻到了一个不知为何有点在意的陌生名字——陈念悠。

照片上的少年看上去已经十几岁了，到了快小学毕业的年纪。他戴着一副框架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沉稳的样子宛如一个“小大人”。

“这个男孩是……”

“哦，你看错页码了，这些孩子是已经离开这里的。”

“离开？是被收养了吗？”楚怆然疑惑地抬眼看向对方。

院长沉默片刻，莞尔一笑道：“对，被我收养了。他很聪明，学习成绩特别好，而且性格稳重，从不惹事。年轻人，你还是看看前面的名单吧，大概想要收养个多大的孩子？我看你也不大，是你家里人收养吗？”

“嗯，家里人喊我过来问问。”楚怆然意识到对方不想再聊，把注意力收了回来，“我想找一个叫‘夏滨’的男孩。说来也巧，我是他的远房亲戚，打听到他在这家孤儿院。”

“原来是这样啊，没问题，我喊看护员带你去。”院长亲切地笑着，吩咐女子带他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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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齐言也进入了这个场景。

粟梓通知他后，他就立刻追着楚怆然进入了墙壁中。然而，那个声音不会随随便便放他进来，所以他只好随口说了个愿望——重活一次。

没想到直接被拽回了童年里的场景，并且回到了十几岁的身体内。齐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没长开的矮小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时候的自己，果然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哎？你怎么在这？”

听见楚怆然的声音，齐言骤然一惊，看向远处走来的人。因为变小的缘故，他不得不抬头望向对方。

楚怆然走近他，问道：“你是叫陈念悠吗？”

齐言的眼底瞬间流露出一丝混杂着喜悦的惊慌，他认出我了？

“院长刚刚给我看了花名册，”楚怆然继续说道，“可是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齐言顿时明白楚怆然仅仅把自己当成了孤儿院里的孩子，心底难掩地划过失望的情绪。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楚怆然疑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不仅和院长的形容不太一样，也和照片上那副“小大人”的表情不太搭。

齐言被他的话又吓了一跳，年纪变小了，所以连掩饰情绪的能力也退化了？

他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对楚怆然解释道：“我今天正好回来看看。”

楚怆然心想，这个样子倒是和照片上一个模子了。

“我是来找夏滨的，你认识他吗？我刚刚和看护员姐姐去了午休的房间，但是没有找到他。”对着年幼的孩子，楚怆然的语气不由温柔下来。

为了找个借口跟着他，齐言立刻答道：“认识，我带你去找他。”

孤儿院的走廊里十分安静，宛如这里已经荒废了好几十年。他们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把一楼和二楼都转了个遍，终于来到了三楼的活动室。

活动室的墙壁被刷成了天蓝色，但是因为年份久远，墙皮脱落了不少。虽然挂着活动室的名牌，但是更像是一处被永远遗忘的静止空间。

很多个五颜六色的漏气皮球散落在地上，表面的卡通图案被岁月刻成了一道一道破损的皮条。角落里堆放着一个坏掉的大鼓，鼓面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灰尘布满了每一处空气中，让人感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楚怆然在巨大的暗红色幕布旁看见了蜷缩在那儿的小夏滨。幕布从天花板垂落到地面，形成一个扇形的弧度，附近散落着一些发霉的木板，不难看出原先这里也有过一个简陋的小型舞台。

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小夏滨惊恐地大喊大叫道：“走开！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齐言骤然提高了音量，“你不属于这里！”

他的语气透着怒意，好似被陌生人窥探到属于自己的秘密一样。小夏滨被他吼地愣在原地，乖乖地收回了脾气。

楚怆然不懂陈念悠怎么发这么大火，心里感叹道，小孩子还是小孩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赶紧打圆场道：“夏滨，你为什么不想回去呀？”

“因为……因为逃跑的孩子会被关进柜子里。”小夏滨眨巴着单纯的眼睛说出了让人后背一寒的话。

齐言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柜子”是他取的外号，实际上是一个五平米的储藏室，但是因为又小又黑，给那时的自己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惧感。

楚怆然则瞬间想到了在上一个场景里，校长室里藏着部分尸体的柜子，于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你知道会被关在什么地方吗？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小夏滨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齐言下意识阻拦道：“别去！”

“没事的，我又不是这里的孩子，他们管不着。”楚怆然看见陈念悠眼底露出的强烈不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齐言别扭地躲着他的手，又恢复到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坚定道：“我也一起。”

“没关系，不会有什么事的，谢谢你帮我找到夏滨，你不是回来看看的吗？快去吧。”楚怆然劝道，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再去加深不好的记忆。

齐言固执地没有吱声，一把拉住他的衣摆，态度很是坚定。

楚怆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你也一起来。”

第55章 交错的童年

五平米的储藏室确实很小，又处在楼梯间，成年人在里面都直不起腰。断裂的扫把条和碎裂的玻璃片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蜘蛛网布满了各个拐角，一股浓重的刺鼻气味从里面散发出来，像是装修用的油漆，而唯一的光源来自中央一盏发黄的灯泡。

齐言的目光掠过屋内的场景，神色晦暗不明。

等味道散去一些后，楚怆然率先踏进储藏室。他四下回顾，可是除了老旧的坏物件，什么都没有发现。

愣神的齐言见状，想都没想就跟着他的脚步走了进去。瞧见对方淡定的神色，他心生疑惑，“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楚怆然随口道，手上继续翻找那堆旧物，“有灯我为什么要怕，而且又不是一个人？你不是也不怕？”

齐言弯起眉眼，“也对。”

他刚刚阻拦楚怆然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担心他的反应，这个人似乎对黑暗的环境很是敏感。

“你的童年是什么样的？”齐言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打听他的事。

楚怆然动作一顿，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还能怎么样？和你们差不多，好好活着呗。”

“我以为你会……”

“会什么？说你们真可怜，还是说你们没人疼？”楚怆然扯出一个笑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没什么好比较的。”

齐言看着他有些僵硬的嘴角，心下一紧。

“咦？这里居然有这个？你们玩过吗？”楚怆然却像没事人似的，调节了有些沉闷的气氛。

齐言凑过去，发现一个支架断裂的纸风筝。风筝是手工做的，上面用蜡笔画着一个大太阳，边缘宛如狗啃一般，歪歪扭扭的，一看就知道制作者是个生疏的新手。

“我以前做的。”

楚怆然诧异地挑了挑眉，“不错嘛，手真巧！唉，我小时候很想放风筝玩，但是父母不让，说是浪费时间。要是那时候就遇见你该多好，喊你免费送我一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