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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被赶回来了，布鲁斯，你到底对杰森说了什么？”

他不在乎杰森伸出来的刺，反而一点点的回忆细节。

“杰森对承诺很敏感，对于别人向他撒谎有应激反应。”

“也许我们都应该多关心他一些，布鲁斯，你闲下来可以多去和杰森聊聊，哪怕不聊一起出去吃吃饭也是好的啊。”

迪克不会要求其他人去陪杰森，像完成任务一样去和他相处，那根本没有意义，杰森也不会接受。

他反省了自己的疏漏，杰森因为拉萨路池一直有很大的心理问题，而他们都诡异的漠视了这件事，没有人去帮助他们的兄弟克服困难，反而总是按照以前的行事准则要求他。

就像被下了降头一样。

杰森性格越来越偏激，所有人都有责任。

“我没有时间，企鹅人又在策划什么新行动。”

“再没有时间两个小时还挤不出来吗？”

他体会到了杰森的感受，哪怕只有一部分，依旧让他难受，什么时候企鹅人有可能的一个计划要比杰森更重要了？

小丑比杰森重要，现在企鹅人也要比他重要了吗？

“布鲁斯，你不能一直逃避，这对杰森就是冷暴力，你除了带着目的去找他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互动——”

“企鹅人怎么会比杰森更重要？”

“你不能因为自己没走出来就牵连他，你要尽到父亲的责任。”

布鲁斯紧绷下巴一言不发，盯着屏幕手指不停敲打，好像长子的话完全没影响到他。

“……”

没有得到应答，迪克火气一阵上涌，他知道布鲁斯又缩回了蝙蝠侠壳子里，又是这样，觉得愧疚，觉得无法补偿，就把问题无视。

杰森就是一直，一直这样，被他们选择性遗忘。

迪克开始反胃。

因为他也是这样对待杰森的一员。

作为兄长他总是自摒能调解好兄弟之间的关系，做布鲁斯和其他人之间的通道，为此洋洋自得，看到他们在自己的努力之下和谐融洽总是会感动又幸福。

可他忘了杰森，每次做的努力最多就是打个电话，杰森拒绝之后就心安理得的把他排除在需要调解的人之外。

‘哎，杰森还是老样子。’

‘算了，总有一天他想明白了就会回来。’

‘最近他也挺忙的，还是别强求了。’

于是也就没想过，杰森为什么不回来呢？

现在看，他所做的一切对杰森来说，是装模作样，是不加掩饰的区别对待。

除了自我感动之外，什么都没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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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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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能杀死他的是自己的臆想和微不足道人性的阴暗。

当他带上蝙蝠头盔，就抑制了除了理智和疯狂之外的所有东西。

但他想到了杰森，突然涌上的温情记忆让他得以短暂平息，蝙蝠侠打发走长子，安静的沉到他的回忆里。

蝙蝠侠想到了刚到庄园的杰森，那时候的杰森一直竖起尖刺，保持警惕。

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赶出去，即使不会，但也只是布鲁斯韦恩展示‘慈善’的道具。

所以杰森知道了布鲁斯韦恩的另一重身份。

成年人用英雄的身份获得了男孩的信任和崇拜。

他得到了杰森。

可以了，到这里就可以了，蝙蝠侠的理智警告他，不要继续想下去，但他控制不住，布鲁斯韦恩不为所动的继续翻看那些回忆，画面在继续播放。

比起迪克，杰森是真正意义上需要教导的孩子，布鲁斯再一次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父亲，杰森的存在让他开始变化。

他更加接受情感，展现情感，布鲁斯韦恩试着去深爱他的儿子。

但蝙蝠侠不能展现情感，那会是连累其他的人的灾难，所以他沉默的爱着杰森，他以为杰森知道布鲁斯韦恩深爱着自己的孩子。

但杰森不知道。

得不到安全感的男孩主动离开了。

灾难就这样降临到他们身上。

蝙蝠侠抱着杰森还有余温的尸体，从失去理智的痛苦中快速清醒过来，他的痛苦一分也没有减少，但上浮的理智却在计划着如何把杰森死去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因为自己的想法几乎要吐出来。

天底下竟然还有他这样的怪物，在儿子死后不去为他复仇，反而要更努力的维护不需要维护的城市。

男孩依旧柔软的身体拉扯着他。

布鲁斯紧紧抱住他的孩子，像是从中汲取力量。

“蝙蝠侠不能杀人……”

“他不能杀人……”

“不能杀……”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怀里熟睡的儿子。

“……但为什么不能呢。”

蝙蝠侠脱下他的面罩，把杰森抱的更紧了一点，男人带着汗水的脸颊和少年血渍斑斑的脸贴在一起。

杰森肯定到最后一刻都相信着他，相信蝙蝠侠能找到他，相信他的父亲会给他报仇。

一切都安静下来，四散的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蝙蝠侠在流泪。

无声的，痛苦的，流泪。

画面停止，最后的片段是蝙蝠侠嘴唇开合，低声说话。

布鲁斯停下回忆，穿好制服，他想去见杰森，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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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悄悄落在安全屋的阳台上，杰森就在那儿，在玻璃的那边。

他安静的看着，目不转睛。

布鲁斯不知道杰森正在睡梦中经历着地狱，他只觉得安心，儿子平和的睡颜让他放松。

没有一提到杰森名字时涌起的压抑和沉重，蝙蝠侠站了很久，直到太阳升起，万物复苏。

他安静的转身，像来时那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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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的梦境依旧不愿意让他安宁，当他入睡，每时每刻都是折磨。

“请柬一定是弄丢了。”

话说出口的时候，他都要笑了。

老天爷啊，这个蠢货到底要自取其辱到时候什么？

他还满心欢喜的准备了西装，如果去查浏览器的搜索记录还能发现正装发型的历史记录。

我以为我们是家人。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咔嚓咔嚓碎裂。

我们和好了不是吗？

怎么……怎么又是这样啊……

对于杰森陶德来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刀子，会一点点崩坏，会一点点切割他，最终刀会插到他身上不停息的伤害他。

每次鼓起勇气接受新的美好之后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伤害的到来。

这次也——

美梦总会结束不是吗？

在一起举办圣诞派对的时候，一起行动的时候，陷入险境被救的时候，在他们关心的时候，在一起心平气和喝下午茶的时候。

他总会被蛊惑，以为这些梦就是真实。

然后现实就会给予他伤害，会有嘲讽也同时而来。

他就会发觉，这一切都是自作多情，都是因为怜悯和同情，哪怕他变得时刻警醒，却还是因为软弱时不时沉溺其中。

爱是毒品，不，是要比毒品强千万倍的毒药。

每次沾染，就让他把伤害抛之脑后，杰森陶德的大脑就会忘记——

忘记在阿卡姆的日子，忘记试探和不信任，忘记那些不被选择，还有内封‘丢失’的邀请函。

沉浸美梦的时候，杰森陶德会有一个家。

可梦哪里有长久的？杰森其实知道，从来没有美梦，只有噩梦。

爱是噩梦，会伤害他。

梦境在跳跃着，在能戳痛杰森的记忆里不停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