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试探着开口，“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不是知道吗。”

从接触的地方蔓延出已经被遗忘，但又没有遗忘的感受。

没什么威力的抱怨顺着思想吐露，柔软又轻飘的语气反而像是在责备自己家调皮的小狗磕到沙发角。

“啊——我都忘了，干嘛还提起来啊。”

达米安的复活有温暖的拥抱，家人的爱，房间和位置，而杰森陶德则是不被期待，坚硬的棺材，拉萨路的池水。

他问自己，你都已经被排除在家庭之外了，还纠结这个干嘛？

罗宾替他把答案说出来，“因为我难过。”

“因为我还把布鲁斯当成父亲。”

“因为我不能把这些说出口，去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争抢家人的关注。”

“因为我要维护我的自尊，不让伤害我的人知道我是一个可怜虫。”

“因为我没有得到公平，没有得到爱。”

“所以我耿耿于怀。”

杰森看着仰头期待他回应的罗宾，最后只点点他的额头。

“你是专门来找我麻烦的是吧，烦人的小鬼。”

红头罩阻断了他们之间链接。

“滚回家找你的蝙蝠老爹去吧。”

罗宾的身影被黑色盖住，像是钻到了蝙蝠侠的披风里，杰森好像看到了罗宾偷偷去拿腰带里的小道具。

而蝙蝠侠纵容了他，罗宾看不到蝙蝠侠翘起的嘴角。

但杰森看到了。

无意识的笑容也在杰森脸上出现。

我的过去还是很不赖的对吧，哪怕只是看着都觉得幸福。

记忆就如指缝里漏下去的沙子，捧着细沙的人知道，等时间过去，抬起的手掌里就什么都不会留下。

但只要在还有沙子留于掌心的时候死去，他就依然是富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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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不想去思考如果自己进入阿卡姆屠杀，但被抓住的未来，他不想去阿卡姆的地下牢房，没有尊严的被展示。

他其实有选择，等几个月，临死前再去处理混蛋们，被抓被打都没什么事，但贝恩的入侵让他知道没有时间来休息。

那些该死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就当为了阿福。

不用想如果他的计划真实施了，蝙蝠侠肯定会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抓回来。

但杰森实在累了，也跑不动了。

要不……这么结束算了？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开始危险，于是去给自己找事情做，杰森收拾着屋子，给不常用的家具盖上白布，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今年多大了来着？

他十五岁时死去了，身体停止生长，直至从棺材里爬出来，在哥谭绝地求生两年，然后被刺客联盟捡回去泡池子算是到了十八岁。

拉萨路池把身体调整至巅峰，于是在他应该是十八岁时，住进了二十四岁的身体。

他的正常生理年龄是十八岁，现在生理年龄却是二十四岁，而心里年龄只是维持十五岁。

然后他开始发疯，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完全掌控自己，心理年龄勉强到达十六。

之后一年多的训练，没有环境让他的心智健全的生长的前提下，心理年龄努力达到了十七岁。

然后他离开联盟去找蝙蝠侠，也就是说杰森陶德回哥谭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那时候他还不懂时间意味着什么，像个小鬼一样不自量力的想要平等，才闹出了好些笑话来。

但其实没什么的，毕竟那个时候他只有十七岁，阅历少的可怜，硬要说还是个孩子，是可以被原谅的。

已经年长的杰森突然就明白了过去的自己，那些歇斯底里，胡搅蛮缠。

只是罗宾还没长大而已。

小男孩叫嚣着觉得蝙蝠侠不够爱他，但只要蝙蝠侠稍稍偏爱他一下，和从前一样就行，小鸟就会安心的归巢。

他不知道我还活着，不然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但他想错了。

蝙蝠侠心里的罗宾早死了，没有他的位置。

十七岁的罗宾被狠狠的教训了，会把他看作孩子的父亲不再承认他，周围没有一个人把他看成少年二代罗宾。

不会有人再偏爱杰森陶德，所以只能被迫在一夜之间长大。

真可怜，十七岁的我。

现在不会这样了，他已经在哥谭摸爬滚打两年，哪怕没人帮助也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他已经十九了，而十九岁的杰森陶德不会等待蝙蝠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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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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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最后还是腾出半天去看孩子们，去看被他救下的孩子，也去看被他杀掉父母的孩子。

“红头罩！”

孩子们挤在他们的超级英雄身边欢呼，杰森问候着他们，确定孩子们过的好不好，这是他组建的孤儿院，收留无处可去的孩子。

最大的孩子一直站在旁边，等孩子们散去之后才上前。

杰森知道她，一个坚强的女孩，刚刚过了十五岁生日。

“红头罩，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谢谢你。”

“谢谢你杀了我的父亲。”

“你不怨我？你的父亲如果不死可能还会有改变的机会。”

女孩仰头看着红头罩。

“我不在乎他能不能变好，我只知道如果你没杀了他我迟早会被打死。”

她说的是对的，她的父亲一直在家暴控制她的同时对所有邻居洗脑，是这个孩子孤僻，性格有问题，精神也不好，所以要是发现她要逃跑一定要告诉他。

所有人都是监视者，所有人都不能救她

直到她对窗外路过的红头罩求助。

“先生，你能救救我吗？”

于是杰森把遍体鳞伤的女孩带出牢笼，一枪毙掉了人渣。

“虽然有点晚，但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我能知道你的生日吗？”

“姑娘，那可是个秘密，但我能告诉你年龄，我可以是24岁，也可以是22岁，甚至还可以是19岁。”

“酷。”

女孩似乎并不怕在哥谭赫赫有名的红头罩，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的话说出来。

“从你把我救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有相似的地方。”

“我想了很久，红头罩，你是和你的家人在置气对吗？”

杰森有点想避开这个危险的话题，但女孩没有给他机会。

“因为妈妈还活着的时候，我就会这么跟她置气，表面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但背地里一直较劲，无时无刻都因为矛盾和伤害愤怒。”

“我在她死之前就有预感，总觉得自己好像不能再有和解的机会了，现在我在你身上感受了同样的预感。”

“不想你死，也不想你的家人死。”

杰森没有骗小孩的习惯，只能避重就轻。

“我的家人不会有事。”

“所以就是你有事？”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你是我的恩人，所以你肯定是对的，但能不能试试再给他们机会呢？”

女孩说的很认真，她经历过失去，那些本可以跟母亲说的话却再没有述说的对象。

那真的是很痛苦的事情，她会因为对母亲的遗憾在深夜哭泣，却不会为身体的疼痛掉一滴眼泪。

“万一他们做了你想要的选择呢？”

杰森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孤儿院的，迷迷糊糊到了他路线上的最后一站，泰勒和他妈妈的公寓。

泰勒的母亲给他打开门，表情抱歉的看着杰森。

“抱歉，先生，泰勒他知道是你杀了他的父亲，这几天一直都很想见你。”

红头罩僵硬的迈步进屋，沙发上的孩子看见他就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