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为在杰森的潜意识里自己会留到最后而高兴，反而更加的难过。

迪克格雷森是留到了最后。

但还是会离开。

他在短暂的能控制表情的时候骤然间就落下眼泪，他不能说出杰森不想让他说的话，只能把睁眼看他的杰森钉死在棺材里。

一铲一铲的在弟弟信任的目光中把他活埋。

这份信任让夜翼越是幸福，也就越是窒息，杰森如此的相信着他，而他却没能给杰森带来活着的希望。

不称职的兄长这次还是迟到了，没能在弟弟需要的时候拉住他。

迪克的眼泪止不住。

上帝啊，如果你存在的话，我愿意向你祈祷。

请你赐予我拯救我兄弟的力量，让我去到他身边，不叫他孤单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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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没有和孩子们一起出现在杰森的葬礼上，他的降落点是在蝙蝠洞，屏幕上的各种罪犯的资料罗列着，等待蝙蝠侠去处理。

他不想看这些没有用的情报，布鲁斯只想去找杰森。

蝙蝠电脑查到杰森被安葬的地点，他试着从庄园里走出去，意外的没有阻碍，但不管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都被拦在了墓园外面。

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不能寸进。

布鲁斯意识到，杰森认为他不会来参加他的葬礼，蝙蝠侠可以在葬礼之外的任何地方，但绝不会出现在杰森的视线里。

布鲁斯感觉自己的理智在被撕裂，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在杰森上一次的葬礼之后，蝙蝠侠只想着逃避丧子的痛苦，没有再去儿子的墓地，所以才会连杰森在哥谭流浪了两年都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如此漫长的时候不去看望死者对杰森意味着什么，杰森会认为自己根本不在乎他的死。

所以这次，蝙蝠侠连葬礼都不会参加。

在杰森的世界里，那些会为他送行的人中，不包括他的父亲。

蝙蝠侠闭上眼睛，他站在墓园的大门处，等待能够进入的时机。

第一个出来的达米安，他默默站到父亲身边。

提姆不久之后也出来了，还是觉得应该把杰森的情况告诉布鲁斯。

“杰森现在有意识，他是看着我们把他埋下去的。”

“今天晚上可能就会再一次复生。”

他也站到蝙蝠侠身边，一起等待最后的迪克，以及杰森。

几小时后，迪克也加入了等待的队伍，夜晚降临，布鲁斯身上的衣服忽然变成了制服，他们知道时间到了。

蝙蝠侠顺着那股力量找到杰森的墓碑，而其他人躲到周围森林的阴影里。

布鲁斯幻想了很多种可能，也许杰森会希望自己把他从棺材里拉出来，或许会什么都不做，沉默的看着他努力挖掘自己。

无论如何，布鲁斯感谢杰森还愿意让他出现。

蝙蝠侠听着地下细碎的挖掘声，期待着再次看见儿子的面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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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我称之为地狱绘图，是我写过的最地狱的场景，没有之一。

可以浅浅期待一下。

第30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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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躺在狭小黑暗的空间，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神奇。

如果他没死的话，这就是他的第三次生命。

就和上一次死亡一样无缝衔接，在废墟之下闭上眼再睁开就是绿色的池水，这次他失去知觉之后就到了这。

挺好的，一睁眼就是迪克他们。

棺材里更是熟悉极了，跟回家一样。

开玩笑的，杰森只是有点高兴，虽然还是像隔着膜感受那些情绪，但真的太好了，他还活着。

身体在逐渐恢复温度，杰森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出去。

等他出去了，一定要——

要——

……

好吧，活着本身就已经很幸福了。

这一次，他可以选择自己的死亡，这份权利，不会再让人夺走。

在等待的时间里，杰森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的他给自己做的催眠，那时候好像还不是很糟糕，记忆只消失了一点点。

但依旧很惶恐和担忧。

‘我要留更多的保险。’

‘不能伤害到他们。’

所以对着身体和潜意识反复催眠，遇到蝙蝠家族的时候不能全力出手，更不能杀死他们。

得是有多美好的过去，才会把爱延续到现在。

他的记忆是不是又少了。

可能是又死了一次的缘故，杰森记忆的起点推到了那个爆炸的仓库。

罗宾的绝望和不甘，以及生命最后对蝙蝠侠的依恋，让他对蝙蝠侠的态度模糊起来。

因为不知道过去的细节，所以带着更厚的滤镜。

杰森不觉得小时候的他很好搞，混街头的孩子一定离不开脏话和烟，还有那股为了生存不得不生出的戾气。

曾经的蝙蝠侠一定在他身上投入了很多支持和爱，不然不会让流浪的小鬼这么快就被驯服。

布鲁斯曾经一定是最好的父亲。

但这就让现在的杰森感到为难，因为他还有的记忆里温馨的记忆几乎就不存在，和蝙蝠侠相关的就总是在受伤，挨打之间循环。

他实在是拿不准，剩下五个半月的时间如果碰到蝙蝠侠该用什么态度。

或许，记忆是枷锁，忘记的越多，他就越自由。

杰森几乎忘了罗宾的一切，所以从前的不重要，现在的才重要。

蝙蝠侠的形象就逐渐清晰起来。

经历了美化的布鲁斯是严苛的导师，不那么爱他的父亲，可以放心互殴的对象，以及，拉萨路池最喜欢的恶梦角色。

这是杰森根据他们关系还不错的时候总结的，至于关系不好的时候，杰森不想回忆。

很多时候逃避不是懦弱的表现，而是有些东西如果不放下会磨损人的心神，为了走的更远，总是要做取舍。

杰森保护着自己的精神，避开了那些痛苦的记忆，他只想过好剩下的时间，不面对蝙蝠侠，就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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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侠注视着泥土松动，看着杰森刨出一个可供他离开的缺口。

他看见了杰森的脸，不是他熟悉的成年男人的样貌，而是一个青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

青涩又稚嫩，隐约能看到未来会逐渐锋利的眉眼。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杰森。

蝙蝠侠的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很快就确认了这是杰森真正的年龄，或许曾经红头罩靠着别人对他的期待成为了更年长的人。

但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这就是他的样子。

布鲁斯的心突然就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他算出了杰森的年龄。

他十九岁的儿子，从没有拥有过十九岁应该获得的体验，应该说是从十五岁开始，他就没有再回归平凡的生活。

蝙蝠侠缺席了杰森的生命，而又在果实成熟时直接收获，这一直让他矛盾，警惕又骄傲。

杰森严格意义上比他的兄弟们都要强，在刺客联盟接受了最好的训练，也周游世界学习更强的技能，拉萨路池还赋予他超越常人的身体。

蝙蝠侠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压制住他，就像杰森对他动手总是有所保留，他也是一样。

他的孩子给人感觉太过可靠和强大，于是就没有人在意他的年龄。

这不是杰森的错，强大不是一个人的错误，这是他们的错，没有真正的，好好注视杰森。

布鲁斯随着指引动起来，可接下来的发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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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在把自己挖出去。

和第一次的混沌状态不同，他这次用了工具，腰带上的金属扣减少了手上的伤口，但指尖还是嵌入木刺和泥土。

他在一点点向上开拓。

他会活下去。

再一次的。

皮肤接触到冰凉的空气，杰森的脸暴露在了月光之下，他觉得激动的同时又发觉不太对劲，那些痛苦的记忆涌动着袭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