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情涛(上册)(30)

袁牧飞!这个名字总是让她心乱,气难定,他就像一道无形东锁住她的枷锁,遇上他,朝雨丹似乎就是无能为力……

不自觉的,音也开始纷乱,拂弹出的琵琶音曲,弦音化流,不再是清平祥和的淡影水光,而是带着情绪色彩的激昂,引动四周花卉,粉紫、紫蓝渐层般的紫藤花,开始朵朵离枝,随着音曲旋律汇聚,再旋飞凝形成无数棋子般,四散于周遭虚空。

音曲已失平静,朝雨丹进入一个被情绪左右的缚心之境,指像绽凝焰火,重重划下的弦音,泻洒无限焦心意念,撩倾绿地,绿地下的泥土,竟缓缓挥突而出,像划线般纵横交错,一大片绿茵被泥线划出棋格,承接虚空上凝形成的花棋。

四艺寄灵术,一一从心而出一一琴音化流,再注万物,驱动它们,如令棋般,转化四方锐锋,只见虚空竟浮出如窗扇般大的书章,一弦气荡凌空,掀开一页书章,书内绘着繁花丽景与独特宅第,正是被层层云涛化气所封锁的蓝烟霞飞。

四方锋锐以她自身灵气倾注,对准书章内所浮现的蓝烟霞飞,有四个阵法关键,她想击毁蓝烟霞飞内的云涛之界,伸手就要划下决定性的一弦——

他来了,朝雨丹能感觉到他接近的气息,自从那晚在樱花林边的温泉内,接受他「云霄尘海」的元功内息后,她能更快地感觉到他。

抱着怀中烈火似的琵琶琴,朝雨丹蓦然转身面对来到身后的人。

「云彤,你会伤了自己,放下琴,过来我这。」袁牧飞一身淡雅白衣,神采内敛,一手负于身后,雅逸又沉稳的深沉魄力,朝她温声道。

「这个天下,你最害怕什么?」朝雨丹忽问,抱着琵琶琴退了一步。

「你很清楚我怕什么。」他定眸看着她。

「我吗?不对,是云彤,云彤有任何伤害,你都害怕,对吗?」

「我只怕失去你,但是除非老天再一次带走你,否则,在这世上已无人可让我害怕。」袁牧飞朝她伸手,不无警告:「我说过,谁都别想伤害我袁牧飞的女人,连你都不行,云彤,过来我这。」

「我就是要伤害你的云彤——」

她扬手就要划下这自毁性的音弦,却不知何时数道云气化成的云丝扣住琵琶上的四弦,四道长长云丝之弦源头系于他伸手的四指中,云涛凝气划过云弦,直抵琵琶音律,震住她,朝雨丹一恼转为挑动对抗的琴弦。

一弦对一音,一音化一劲,浩瀚云涛,不绝之气,掠过云丝,一一化去她的弦威,消融火烈琴劲,随即四弦顿失音律,朱红琵琶绽裂开,随即在她惊愕声中散碎无数。

瞬间,泥线回于草下,高空的一页书章消失,花朵汇形成的锋锐,纷纷四散落地。

最后一道云丝化气的弦,从他手中弹射而出,竟直达她胸口,而至弦气入心,牵住她任何动作。

朝雨丹看着他,对这一道直逼人心的云丝,她清楚他的竟思——他要她的心,更想问她的心,何时面对她就是他的妻子!

他袁牧飞紧紧握在手的云弦,就如同要握住她的心、她的人一样,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他的「云彤」有任何闪失,他不会再给老天有任何带走她的机会。

「我要你从现在起,学着说爱我。」

那晚,他强硬的命令,形同宣告,无论她曾经心意为何,如今,她只能学着爱他,她的心也只能有他,仿佛她这一生应该做的,就是爱上他。

朝雨丹深深吸着气,告诉自己,她不会说的,她不会让自己全盘皆输。

当入心的云丝弦气消失时,英挺雅逸的身形已来到眼前,她咬着唇看他,以为他会重重责备她,没想到他只是横抱起她,低吻她的额际后,静默地漫步于花海中。

螓首不自觉地靠在他胸口,朝雨丹在他怀中渐渐放下紧绷的身躯,这一路,他抱着她在轻风徐抚、灿烂花影缭绕中,信步而行。

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四艺寄灵,虽是巧兮为今生的你所创的术法,以天地万物灵气为运行,她希望你感受天地万物的气,保持最纯真的模样,但你的心若持着毁灭一击的极端,万物汇形之气也会反噬你,就是走火入魔。」

她在他怀中微微哆嗦,方才负气不惜一切的做法,牵引玄寒冻气,虽没发作,却有丝丝寒气紊乱的在体内流窜。

袁牧飞抱她回到屋内,一被放下,她便推开他,却又被他拉回去。

「不要!」他吻上她,她闹情绪的别开头,又被他扣回螓首,深深吻住她。

强硬的舌直探入她唇内,挑开她想躲开的舌瓣,她用力扭开头,感觉到自己的唇舌划过他的齿缘,锐利如他,割人又磨人,炽热的唇很快再寻上她的唇,四唇再次紧紧纠缠。

双掌捧住她的后脑,舌瓣相腻着绞缠的力道,唇齿也转为辗磨,她挣脱不了他的箝制,只感觉吮吻越来越激烈,气息快被掠夺尽,直至朝雨丹觉得自己快窒息。

「牧……牧飞……」她在他唇中发出嘶哑的气音,求饶般。

他激烈的吻逐渐放缓,唇抵着她,感受着她剧烈喘息的呼吸,她任何反抗的力道都已被卸尽。

从接受「云霄尘海」元功内息那一夜后,除了闹脾气还是喊他老色鬼、老无赖之外,她开始习惯唤他的名字。

「我……我要回朝家,让我回、回家……」动着发麻的舌瓣,她道。

「我说过的事,不会改变。」他说过,以后她的一切由他照顾。

「但是你也说了,一时间要我放下亲友、家人很难,我……我真的担心莲天贯日对朝家下手,让我回去……」连日来的优虑,让她不禁抽哽着声。

袁牧飞没有回应,朝雨丹忽然抱住他,面容紧埋在他胸怀中,哭着道:「奕局势……所测出的命棋,让我很担心,还有棋师……棋师好像出事了,他和音女一直照顾我,我不能不管。」

「测算未来有时是陷阱,如何掌握它而避开陷阱,需要经验与禅修的定力,今生的你没有经过太多的锻炼便拥有术法异能,这是天赋,但对测出的未来你缺乏了判断的智慧。」

袁牧飞轻叹地抚着她的发,柔声道:「云彤,你还太年轻,这身圣女灵能,你要学着驾取,而不是被左右。相信我,朝家不会有事,东棋历代皆要历经死劫,才能浴火重生,这是柳怀君身为东棋后人注定会遇上的。」

「可是……」还有表哥和小倪……

以他对她的占有欲,若知道她还挂心表哥,不知是否会对表哥不利。

「怎么了?」他看着怀中欲言又止一脸优虑的她。

「你让我回家,我不管前世的『云彤』如何,今生我有一个父亲、三位母亲,还有很多手足,他们都会为我着急,我好想家人,你不能……就这样带走我,完全不让我和家人告别……」

「我迟早会带你回朝家一趟,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时机!」她气恼地揪扯他的衣襟,怒喊着:「你的时机是何时?灭了莲天贯日时?这之中若朝家出事,我还何必回去,或者,让莲天贯日灭了朝家就是你的算盘?让我一无所有,只能依赖你!」

「我袁牧飞真要灭朝家满门,早在确定你的身分时,就会做了。」何需假手他人。

「那你要何时带我回去?爱上你的时候,好呀,你现在带我回去,你想怎么听甜言蜜语我都对你说,只要你带我回朝家。」她负气道,随即又一阵窜寒地打颤。

「云彤,先稳定你的真气。」他想输真气给她,却被她发泄情绪地挥开。

「我不要,除非你带我回朝家,或者你要等到我解了玄寒冻气,全身只剩你的气息的时候,你才愿意——」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玄寒冻气唯有云涛阳气可融,他感觉得到她的一切动静,莫非与此有关?若她接受他的气息,在云涛阳息掩盖下,再加上现在的她体内有部分「云霄尘海」元功内息,是否……寒气消弭的那段时间,也等于他无法感觉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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