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开(30)

这几天一路走过来了,这冷淡的少年果真是少爷出身啊,除了每天帮忙去抓只野兔山鸡之类的,其余的事,都是她做,例如投宿在哪里啊,捡拾柴火生火啊,收拾要填饱肚子的野味啊……原本要去抓野味的也是她,不过少年在她耗费两个时辰却依然一无所获后,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只好亲自劳动他那白皙的贵重手爪了……

偷偷笑一声,她从少年手里取回自己的开胃丸,然后愣了下。

少年却没发现她的神情变化,转身又走回原地盘膝坐下了。

“少爷?”她很小声地喊一声。

他抬抬好看的眼眸。

“您……今天遇到山匪了?”她试探地问。

少年神色紧了下,却又轻描淡写地道:“那又怎样?”

她张大嘴巴。

好……好轻松的回答啊!

“少爷,您这两天舍弃大路不走,专挑这山路野道,难道,就是为了……灭匪?”

她小心而好奇的样子,让少年不由多看了眼,然后回道:“那又怎样?”

……

强啊!

她暗中猛竖手指头,却是想将少年狠揍一番了。

他年幼,可以理解;他少不经事,可以理解,但他如此鲁莽无知,却是——

“少爷,来之前,我义兄同您聊起过这里的山匪吧?”她问。

“是说了一些。”

“那您也该知道为什么这么些年,虽然此地常有山匪作怪,流寇猖獗,却无天朝或南蛮出兵剿灭吧?” “是知道一点。”

“既然如此,您今天?”

“我看他们不顺眼。”

“……”咬牙,深深吸气,“少爷,您不该这么鲁莽的。”

“不过两三个流寇而已。”还是轻描淡写的一句。

“……”

咬牙,再深深深深吸口气。

“少爷,这里地处天朝与南蛮势力相互渗透之地,地势又很复杂,所以呢,土匪山贼才多之又多,您不要以为今天只是三两个——”

“我知他们都有勾结,我今天杀了三两个,明天或许会有三两百个寻过来——是不是?”

“……”

咬牙,深深……深深吸气。

这个世界这么美好,这个少年这么美貌,这个……

她微微笑着继续说:“少爷,咱们最好现在就跑。”

少年看她一眼,起身将身上的白衫子解了下来,很顺手地丢过来,盖住了她蓦地大张的眼睛与嘴巴。

唔,很养眼的美少年脱衣表演啊!

她立刻七手八脚地将遮住视线的衫子扯下来,再急忙看过去,少年却早就穿好另一件同样的精绣白衫子盘膝坐回去了。

他、他、他动作这么快做什么!

好可惜地叹口气,她将还扯在手里的衫子随手折一折,视而不见那上面的线状血迹。

很潇洒地一剑刺过去,背后又有刀狠狠砍来,优美的身形一斜,顺手斜劈宝剑,却没有很潇洒地躲过飞溅的血红……

暗中翻个白眼,她摇头甩掉脑中出现的画面。

第二章 一起同行 “你折它做什么?”

“啊?”她抬头。

“脏了,我不要。”

“啊。”她点头,还是将白衫子折叠整齐。

“快要下雪了。”

“啊。”她点头。

“你义兄说你常常外游,应该有外宿的经验。”

“是啊。”她点头。

“可这两日我看你,并不怎样。”少年突然板起脸来,虽然还是冷冰冰的样子,虽然还是很貌美如花的样子……可板脸的样子她还是能分辨得出的,“你也有准备的时间,可我看你除了一个小包袱,什么也没有带出来。”

那小包袱也似乎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而已,而今正垫在他的臀下。

“行走江湖,最主要的就是一个简字。”她笑眯眯地说出自己行走江湖多年的心得,“什么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带全用得着的,剩下的,全是累赘。”

“哦,连御寒衣物也一件不带?”少年轻轻一哼,斜眼望向破庙的顶,看着那从巨大裂缝渐渐飘进来的雪花,神情有些莫名。

“呵呵,自然也是带着的啊。”没说出自己打的小算盘,她依然笑眯眯的,伸手将折叠好的衫子给他放到一边,“我义兄疼我,来时借了件蚕丝内衫给我。”她拍拍自己的粗布黑衣,仰脸,“穿着既轻巧又保暖,比带着棉衣棉裤好多啦。”

少年狠狠瞪了她身上的黑衣一眼,没有说话。

“少爷,您呢,我看您虽然带着一个大包袱,好像也没多少东西嘛!”她指一指少年身边的锦皮包裹,很小心地问,“少爷,您带了多少银子啊?”

少年再狠瞪她一眼,闭上了眼睛。

不在意地揉揉有些发痒的鼻子,她也合上眼睛。

不大的破庙里,只有朽木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你义兄……我怎从不知他有你这样一位义妹?”

她睁开眼,那少年却还合着眼,红润的唇却是还在开合,很轻地问:“这几年我与他常来常往,从不曾听他说起你。”

“哦,我也是这两年才与他熟悉的。”不当一回事地再揉揉鼻子,她笑道,“其实以前我很少见他的。”迟疑了下,才接着道,“与他熟悉的是我师姐,我只是沾师姐光,才顺便认了他为义兄。”

“你师姐?难道是——”少年睁开眼,似乎有些好奇。

“呵呵,师姐就是师姐。”她却不说话了,只继续地揉着鼻子。

少年瞪了她一会儿,突然手凌空又一虚探,放在她身边的白衫子便飞到了他手中,他微拧眉瞅了眼那衫子上的淡淡血迹,便往火堆一丢。

“啊,少爷!”好惋惜地看着那很快被火蛇吞没的精绣白衫,她翻翻眼皮。

“你不是尝不出任何味道么?”少年突然道,“那嗅觉呢,其实也是不在的吧?”

“是啊是啊。”她敷衍,“可是不知怎么的,我对人身上的血腥气却很是敏感。”

他看她又揉了揉鼻子,过了半晌才继续道:“没有法子医治了么?”

“没有。”很干脆地摇摇头,她终于移开手不再揉她那已经红通通的小圆鼻头,“反正也习惯了。除了吃饭时麻烦一点,平常也没什么不便的。”

“尝不出任何的味道,闻不出任何的气味……”少年状似沉吟地垂眼。

“呵呵。”她假装看不到少年的神情,很自在地舒舒臂膀,再次合了眼。

“那你平日吃的桂花糖,其实也是这药丸么?”少年却又突然道。

她不由地垮下了肩。

这少年,怎么这么聒噪,看那天仙一样的清冷容貌,不像是这般的人啊?

“武……姑娘?”

她注意到了他几不可显的微顿,叹口气,再次睁开双目。

“是啦,是啦。因为常常吃这个有助于开胃。”因为她总记不住每隔七天一次的汤药,那个坏心的辛不平索性将药熬成零嘴样的药丸,要她随时丢几颗进嘴巴。这少年,认识她不久,竟然也看出了不寻常。

或者,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肉脚?

有些头疼地抓抓头发,她索性打起精神陪这一会儿冷一会儿又话多的少年聊天。

“少爷,刚才我问您的,您还没回答我呢。”见他诧异地看自己,她笑一笑,“就是您这两天在这荒野之中乱走一气啊,真的只是为了替天行道,灭了这里的山贼隐患,还这边疆一片宁和的天?”

她的胡乱用词让少年再瞪她一眼,见她还眼巴巴望着,便冷冷哼了声。

“你不必担心,我自有主意。”

“……”

问题是他的主意会不会危及她的小命啊?

再揉揉鼻子,见他狠瞪自己,便应付地笑笑,将痒痒的手压到膝下,挺直身,专心听他说话。

“你其实也知我此去卡司兰的目的。”少年双手合握,淡淡地垂眸,“我也不瞒你,我得到消息,说这里的山匪有些乃是与朝中臣子勾结着,所以,我才顺路来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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