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将军的蛊妾(17)

那是什么声音?原本茫然失神的郎忍冬蓦地感受到轻微的动静,凝神竖耳,脚跟一转,朝发出动静的方向喝道:“谁在那里?”

对方并未应声,但窸窸窣窣声教他觉得耳熟,灵光一闪。

“白小婳?”

对方仍未应声,但那显然是因为行动仓卒,导致衣料摩擦的声响倏地静止……这表示他猜中了?

郎忍冬不觉挑起浓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您啊!冬爷。华山茶险些如是回答若不是及时咬住舌头的话。

可是不回答他也不行呀!情急之余,她伸手拉住他一边衣袖,轻轻一扯。

嗯?他的另一道浓眉也挑起来了。是了,白小婳不会说话呢!那她这样扯他衣袖的意思是……

“你是想告诉我,你是无意间走到这里来的吗?是的话,不妨再拉一下我的衣袖。”

是!她立刻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这样也能沟通?郎忍冬再问:“你在这里待很久了吗?是的话,不妨再拉一下。”

不是!她赶紧放开他的袖子,知道他不会希望有人撞见他黯然神伤的模样。

幸好她什么都没看见……他不觉暗暗吁了口气。

“既然是无意间走到这里……迷路了吗?”

是!她又赶快拉他的袖子,顺水推舟附和他的想法。

“我想也是,初来乍到某个新的地方,的确是会常常分不清楚束南西北。”

或许是此时此刻的寂寞感,又或许是对方疮哑的缺陷教郎忍冬心生怜悯之余,更有股强烈的安心感,知道自己不论跟她说了些什么话,她都不可能会泄漏出去,换句话说,他大可在她的面前畅所欲言。这想法让他的心情更为放松,嘴角甚至扬起许久未见的笑弧。

“正好,我身边缺了个人服侍。”他当下就决定。

“就你吧!所以你得尽快弄清楚府里的格局角落,否则就不好替我跑腿办事了。”

啊?华山茶再度当场傻眼,旋即领悟,心中大喜,再一次重重的拉他的衣袖。是!

冬渐深,霜露降,将大地万物镀上一层美丽银光,是有别于雪景的另一番美妙风情。

“降霜了啊!”一早醒来,还没开门窗,郎忍冬便感受到不同于先前冬日的寒冷湿气,开窗后湿气更甚,指尖触及窗框,木质框边上多了层薄薄银霜。

冷冽的寒气逼迫他的感官全然开放,却也张狂的欲侵袭他每一寸体肤,更不用说他此时只穿了条便裤,打着赤膊,裸露千锤百链过的肌肉,无所畏惧的对抗着冷冽的气候。

忽地,他一个纵身跃出窗外,凭着直觉的方向感,弹上高大的树顶,待双脚在最高处树枝上站稳,便开始做起暖身功夫,扎扎实实的施展拳脚,待暖身功夫演练过一回,拳招一改凌厉,招招朝脑海中的假想敌攻击。

前招未完,后招已进,这种连环攻击是郎家祖传父、父传子的招式,他自幼便被训练得无论置身何种境地,哪怕是火里水中,都能精确无误的将此套连环攻击演练完毕。

只是连环攻击招式是能以演练至熟能生巧的,但失明的障碍呢?

不过此时郎忍冬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看不见的事实,只专注在自己的一举一动上,探手便自然知道该伸向哪个方向握住枝桠,蹬足亦自然明白踏上哪根就近枝桠,若是粗桠,他便多停留片刻,多演练几招;若是细枝,便毫不恋栈,提劲跃身至另一枝桠上。

这光景,就仿佛一只轻盈飞鸟,轻快穿梭在树头枝桠间戏耍。

就这样,郎忍冬一边演练着虎虎生风、令人望之屏息的武术招式,一边盘树蜿蜒而下,轻飘飘如风中飞羽,教旁观者目瞪口呆之余,更由衷佩服他高深的轻功与武术招式。

啪啪啪啪……

他的双脚才踏落地面,一阵激动的掌声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爆开。他一愣,掌声倏地中止,一阵脚步声急急奔了过来,下一刻,他光裸的肩头就被罩上一件温暖的皮裘,接着掌声再次响起。

啪啪啪……

嗯,这下子郎忍冬明白了。

“是你吗?小婳。”

是。她停止鼓掌,拉了下皮裘的下摆,然后又鼓掌。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打从我在树顶开始吗?”

是。她又停止鼓掌,比刚刚用力许多的再拉了下皮裘的下摆。

他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

“你在生气吗?”

是!掌声不再响起,她拉他皮裘下摆的力道加大了。

“因为我穿得不够暖和?”他直觉的猜臆。

是!这下子她像是生气了,小手奋力的拉扯着皮裘,甚至还整件从他的肩头上扯下来了。她无声惊喘,急切忙乱的再帮他将皮裘罩回原处。

呵,他可以轻易的推测出她的想法。

“不必紧张,我不会因为少穿一、两件衣服就得风寒的。这点冷不算什么,以前我在极北之地领军作战时,可是身处连呼息也会结冻的环境里。”

小手仍是尽职的为他拉起皮裘领口处的系绳,在他颈间喉前一收,俐落的打了个活结,但使劲力道没必要的大了些。

唉,还在生气?按照主仆尊卑之份,她委实逾矩,他大可对她严加惩处。

但回头一想,她这番举止的出发点全都是因为关切他,又教他怎么舍得罚她?

且慢,他在想什么?他舍不得罚她吗?曾何几时开始,她在自己的心中占了如此重要的份量了?

是因为她镇口随侍的缘故吗?尽管他无法亲眼看得见她,却总是能察觉到她的存在,教他不由自主的安心。

还是因为他总是在跟她聊天?他聊,她听,有了白小婳这个“洗耳恭听”的好对象,他不知不觉把以往不曾告诉他人的想法全都说给她听了。

又或者是移情作用?无法平复不得不亲自送走华山茶的遗憾,恰巧白小婳出现,多少平抚了失去爱侣的空洞痛楚,甚至隐隐再度动心?

动心……心念方转,郎忍冬的身体深处立即产生了相互呼应情蛊竟兴起了骚动?他心下猛然一惊。

怎么了吗?注意到他的异样神态,华山茶这回可不是拉他皮裘的下摆,而是直接伸手探他的额头,量他的体温。

郎忍冬怔忡,只觉对方的小手温暖柔软,有种奇异的熟悉感,教他不觉脱口而出,“茶花儿?”

华山茶大惊,只觉得心脏狂跳一拍,险些放声尖叫。

他……他知道了?!知道白小婳就是华山茶,华山茶就是她,她就是白小婳……冷静!白小婳,不,华山茶,冷静!

饶是思绪纷纷乱乱,不过她还是竭力迅速冷静下来,没有放声尖叫,连一丝惊慌的动作也没有,搁在他额头上的小手更是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拿开,仿佛不知道他是在说谁。

奇怪,难道他的直觉有误?郎忍冬发现对方没有一丝半分的惊惶失措,仅是淡淡的拿开小手,淡淡的不给予任何回应,他不死心的又连唤数声,“茶花儿?华山茶?”

只是他不知道,他唤在口中,她应在心里。茶花儿?有。华山茶?有,我在这里……然而她一声都不能应答,否则先前千辛万苦隐瞒住真实身份,好陪伴在他身边的一番心思,不就全都白费了?

最后,郎忍冬终于放弃,再度改口,“小婳?”

有。强行忍住满腔欲泪的哭意,华山茶拚命力持小手的稳定,才去拉扯他皮裘的下摆,做为回应。

“原来你真的是小婳,就是小婳……”他无法掩饰一脸的惆怅。

“对不起,方才误认你是别人了。”

稍稍迟疑了一会儿,华山茶改而拍拍他的手背。没关系,妾身不介意。

这举止有些逾矩,但沉浸在自我感慨中的郎忍冬一点都不介意,反而有感而发的说:“我可有告诉过你茶花儿是谁?她便是你无缘服侍的女主人……”

噢!多么富有情感的语调。华山茶不想他竟会对自己诉说起如此亲密的心底事,怔忡一会儿,便急忙竖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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