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别脸红(出书版)(9)

雨花楼的嬤嬤笑瞇瞇的在前头带路。

一路上。成凝夏不断好奇的东张西望。

咋看之下,青楼其实和一般酒楼、饭馆没什么两样,送酒上菜,四处都是酒味菜香及杯盘碰撞声。

可是又有些不同,服侍宾客的不是什么跑堂、店小二,而是行径一个比一个胆大的青楼女子。

「爷,奴家敬您一杯。」穿红纱的姑娘吃吃地媚笑,这么一笑,胸前的浑圆似乎就要从肚兜里弹出来。

想到自己站著、坐着、躺着都并不算惊人的身材,成凝夏差点自卑的哀叹。

「爷,奴家陪您谈心。」主动勾住成凝夏的手臂,紫纱姑娘声若出谷黄莺,嗲到能将英雄化为绕指柔。

唉!想到自己总是粗声又粗气,有时还会气得发飙的举止,成凝夏几乎叹息。

「爷,奴家喂您。」绿纱姑娘双手奉上细心剥好的水果,打算一一服侍到家,送到客人嘴里。

喝酒、谈心、让人服侍著餵食,成凝夏以为这样就算大开眼戒了。

哪知精采的还在后头。

「喝!你在做什么?」正当酒酣耳热之际,成凝夏像被雷打到一般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哪有做什么?」紫纱姑娘好不无辜地道。

她只不过边陪这位客人谈心边服侍著,小手熟练地从客人的手臂一路开始轻抚,经过肩头、腋下、腰际、大腿……哪知好不容易要摸到大腿内侧,竟换来这记咆哮。

怪了,每个恩客都被她这样「服侍」得晕陶陶、飘飘欲仙,怎么这位小爷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我只是……哈哈,我出去透透气。」

一出天玉阁,成凝夏就猛拍胸口,安抚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脏。

真是受教了,青楼女子的举止原来可以胆大到这个地步!她拚命抹去额上的汗。

站著吹了好一会儿风,感觉心跳不再那么急促,拍拍胸口,成凝夏却还不想那么快回到屋里去,於是信步开始四下参观。

一整排的屋子,分为一间间的阁房,门口钉著一小块木牌标明这是天玉阁、天红阁、天丽阁等等。

对了,方才李大哥指名的素夫人,不是正待在天水阁里?是哪一间啊?找找看吧!

找了片刻,她终于找著了,「喔,在这里!」

原来天水阁并非这整排阁房的其中一间,而是独门独户,且离其他阁房有一小段距离,难怪她一时之间并未发现。

好奇心大起的她一走近,便听见窗内透出的琴声及歌声。

琴声优雅,歌声婉转,让人一听便著迷。

声音都已这么好听,人一定也长得很美吧?

犹豫著要不要进一步偷窥。成凝夏伸出的食指在纸窗前晃呀晃,忽地,房里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是男人的声音。

而且是一道她耳熟得不可能听错的男人声音!

食指一动,成凝夏在纸窗上戳出一个洞。

脚尖一踮,双手搭在窗台上,双臂用力将身子抬高,她眼儿瞇瞇地往小洞凑去,房里的光景瞧得—清二楚。

除了一名艷丽的女子,还有一道她眼熟得不可能看错的男人背影。

是唐行深。

柔荑停,琴声止,素夫人静静地观察著坐在另一侧饮著酒的男人。

「你有什么心事,深弟?」

「我哪有什么心事。」唐行深飞快地否认,仰头又饮尽一杯酒。

「是,深弟你没有心事,只是酒瘾犯了,所连喝了三、四壺?」她语气柔和,却又明明白白带着一丝嘲弄之意,暗示他莫喝过了头。

举杯的手一顿,罕见的红晕湧上他的脸庞。

「你……会脸红啊?」素夫人轻拍胸口,美眸瞠得直直的。「真的脸红了?呵呵,多稀奇,合该画张像留念呢。」

「说够了没?素姐。」唐行深有些恼羞成怒了。「我宁愿听你弹琴。」

「我却宁愿与你谈天。」素夫人露出饶富兴味的笑容。「就聊聊……你今晚没別的心事,只是上我这儿来喝喝闷酒这件事,如何?」

「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宁可聊点別的,」只因他自己都心思紊乱,无法好好的思索,又如何能和別人谈及此事?

「那就来聊聊別的吧。对了,你不是找了一名姑娘假扮你妹子,暂且安抚住唐太夫人?」素夫人果真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而且,你还留下那名姑娘的兄长陈夏作客,且频频带他外出应酬?改天也把他带来让我认识一下吧!」好奇之心,人人皆有,她也想瞧瞧对方的模样。

「他还只是个孩子,不宜出入烟花之地。」

素夫人不问还好,她这么一问,唐行深竟开始想像陈夏在这里左拥右抱的模样。

不想还好,他愈想便愈觉得不快。

接着,他才注意到素夫人举袖掩嘴。

「你偷笑些什么?」他问道,有种被看穿的尴尬感觉。

「我在笑……」素夫人索性放下袖子,不再遮掩。「某人十五岁便开始出入烟花之地,当时也只是个孩子呢!哈哈哈……」

「素姐!」知道自己被糗了,唐行深瞪着索性放声笑个开怀的素夫人。

「罢了,任你笑个够!」他悻悻然地道。

直到笑够,素夫人才揩去眼角笑出的泪水,可是笑声无法说停便停,仍如银铃般轻扬。

唐行深试着板起一脸冷峻慑人的表情,却失败了。

「算了,反正你们从来也没有怕过。」他略带孩子气的喃喃抱怨。

「你们?」素夫人的笑声总算停住。「世上除了我不怕你那张冷脸,还有谁?」

好奇心再起,素夫人看着唐行深一瞬间变得不自在的表情,暗暗地一惊。

他这表情,说是为情所困也不为过!

她大胆地猜臆道:「深弟,你心中有人了吗?」

「什么有人没人,我听不懂。」唐行深装傻,別过头,却不经意和窗外一双窥探的眼睛撞个正著。「谁?」

那双眼睛随即消失,接着是一声失足摔落的惊呼声响起。

「竟敢偷窥!」二话不说的冲出天水阁,唐行深自地上拎起那个摔疼的人,一看,「怎么是你?」

「谁?」慢一步追出来的素夫人问道。听这语气,唐行深认识这个偷窥者不成?

「哈哈,唐大爷你早啊……」

装傻地笑着,成凝夏忍著疼痛,勇敢面对唐行深那副像要吃人的神情,还举起右手向他打招呼。

「早?陈夏,现在是晚上。」唐行深只觉得一整晚,不,连日来坐立难安的心情变得更加紊乱。「你怎么可以在这里?」他低吼著问。

「我……」原本被吼得有些不知所措,成凝夏见他一脸烦躁,反倒冷静了下来。「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难道只有你唐大爷才能来这个地方寻花问柳?」

他刻意压低声音,她倒是愈喊愈大声,像是要为自己壮胆。

「你年纪还太小,太青涩,现在就想找姑娘温存?当心反被她们一口吞下肚。」

「不,我今年也快十七了,说小。应该是那个十五岁便开始出入烟花之地,当时也只是个孩子的某人才叫小吧?」

「你偷听?」

「我还偷看,怎么样?」双手擦腰,成凝夏挑衅著道,存心气他。

「你……很好,」怒极,唐行深反倒怪异地笑了。「是不怎么样,素姐。」

「是。」素夫人津津有味的在一旁看着戏。

「天水阁暂时借我一用。」

「请。」

素夫人才开口,唐行深已经硬拽著成凝夏的手臂走进屋内,砰一声甩门落闩。

「你……放开我!」成凝夏无法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只弄得自己手臂酸麻,气力殆尽。

进屋后,她便被唐行深往床上一扔。

「说,你是怎么来的?」双臂交叠於胸前,唐行深以居高临下之姿,气势汹汹地问。「是谁带你来的?」

「坐车来的,走路来的,问路问来的。」成凝夏不肯实话实说,甚至反唇相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巧破坏你和那位素夫人的好事,真是对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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