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番外(3)

作者:Uin 阅读记录

邬长筠却低头看向自己,刚置办的一身新行头,让这脏血给污了。

倒霉。

戏院老板见歹人被拿下,拉着班主赶紧出来赔罪。班主弓腰对着杜召:“老板,这个人是前几天刚招进来的,人老实,功夫好,我也没多想,谁知心存这种歹心,”见杜召没反应,悠闲地擦枪,他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跪到地上,“怪我识人不慧,老板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一命。”

张蒲清扶起他:“前因后果,我们会查清。若与你无关,自然不会伤及无辜。”

“谢老板。”

“今日招待不周,还出了此等事,对不起二位老板,这包场钱就免了,日后各位老板再来听戏,定留顶好的座儿。”戏院老板胆战心惊地看着杜召,自己在沪江多年,从未见过此人,也不知什么来路,这手段和气场不像一般人,摸不清底细,要打要骂要杀,还得有个准话,头一回见这样一声不吭的,“这个亡命之徒,如何处置还望老板指示。”

杜召看向台上的邬长筠,抬了下枪口:“你说。”

戏服在身,人还扮着,她就还是郑玉娥。端着架子笔直站立,睥睨台下,倒真像戏文里走出的女豪杰:“杀了。”

杀手闻言突然挣扎起来,哪还顾得上手腕之痛,冲她大喊:“你——我跟你何仇何怨,贱人,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杜召有点意外,本以为妇人心软,会求情,没料是有几分狠劲。

邬长筠看着杜召,轻笑一声:“我说了,做决定的还不是您。”

话音刚落,又一声枪响。

子弹从杀手额心穿过,落在后头的幕布上。

这一枪,人是死得透透。

杜召把枪搁在身侧的茶杯旁,跷起腿,瞧着邬长筠笑说:“尸体拖出去,继续唱。”

大家都吓坏了,哪受得住这种血腥场面,握刀枪的手都发颤,可见了那位座儿的狠辣手段,这戏好坏都得唱完了。

挪走尸体,锣鼓重响。

邬长筠连戏服也没换,身着血衣接上继续演,下腰抢背耍花枪,踢腿劈叉使长刀,依旧英姿勃发。

白解立在杜召身后,见这伶人方才临危不乱,现又恍若无事,不论是因身在戏台还是真胆色,都由衷佩服三分。

戏演到至结尾,邬长筠立于高台,一个后空翻下地,再一个落地翻,被武生擒拿。

一曲终了,果真是,血雨腥风。

张蒲清神色凝重,心思早不在戏上了,听杜召拍了两下手,方才缓过神,听他问了句:“还看吗?”

“不看了。”

杜召起身,往门口走去:“赏。”

白解闻言掏出几块大洋,朝戏台扔去,给邬长筠竖了个大拇指,便追主子而去。

外面下雨了,风有点大。

杜召站在檐下,一把伞撑过来,高高落在头顶。

他从口袋摸出烟盒,倒上一根,手挡着风点上,深深抽了一口。

张蒲清站到身侧,就见寥寥清烟从他鼻腔喷出,散进雨幕:“你这又是在哪招惹的仇家,能卧到这来蹲着。”

杜召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再抽两口,随手把烟递给白解,同张蒲清道:“喝酒去。”

“还喝酒!没心情。”

“不巧,我有。”杜召到车后座坐下,“跟紧了。”

张蒲清摇摇头,进了后面的车。

白解坐到驾驶座:“去哪?”

“满月楼。”

人一困起来,就脾气不好。

只怪,那不要命的,撞了枪口。

白解问道:“你这伤?”

“破点皮,无碍。”杜召闭上眼休息,“透个消息出去,看看是哪家的鬼。”

“是。”

……

戏院后台,人全聚集上来,对着邬长筠你一言我一语:“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吓死我了。”

本来就恼火,叽叽喳喳的,更烦了。

“没事。”邬长筠卸下沾了血的发绺,随手扔到箱子上,往化妆间去。

还带着妆的花旦说:“你干嘛让他杀了六哥,好歹处过一阵子,我看他人挺好的,做出这事,定是有苦衷,指不定是——”

邬长筠突然停下,回头冷冷看着她:“枪口抵着你脑袋的时候,你还这么说?今晚换做是你,我也还是那个答案——杀了。”

“你……我又没说什么,干嘛这么凶。”

邬长筠转身离开。

“你看她——”花旦跺了下脚,“傲气什么啊!卖的座又没我多,还整日这么嚣张。”

“算了算了,少惹她。”

邬长筠坐到镜子前,看自己的脸上还溅了一滴血。

想起那个死鬼,和台下那个瞧着半死不活、装腔作势的人。

用手巾狠狠擦了下脸。

晦气。

……

第2章

雨只下了片刻,鬼天气跟这浮躁的沪江城一般变幻莫测,前几分钟还云雾迷离,这会已是春和景明。

开到一半,杜召又不想去满月楼了,叫司机转个头,往不飞花去。

不飞花是家夜总会,一楼舞池客座,二楼包厢,甭管白天还是黑夜,总有莺莺燕燕在舞池摇晃着婀娜的身体。

张蒲清跟杜召进包厢,谁料他脱下大衣,屁股一沾沙发,睡觉去了。

“你大老远跑这来睡觉?”

杜召没答,眼都懒得睁,扯了两下衬衫衣领松松气,过于粗鲁,把扣子都拽掉了。

张蒲清看他修长的身体占据了整张沙发,因为躺着,暗色西裤绷紧些,勾勒出笔直的长腿,衬衫领口凌乱地开着,隐隐露出结实的肌肉。不得不说,他这兄弟真是生了个好皮相。

张蒲清踢踢杜召的皮鞋:“起来,喝酒。”

“不喝了。”

“不喝也得喝,来都来了。”

“叫人把我存这的酒拿来,”杜召侧过身,背对着他,“想喝酒就安静点自己喝着,不喝滚下楼跳舞去。”

张蒲清竖起拳头,没落下去,伸出食指无奈地指了指他:“睡,睡死你。”

人出去了。

包厢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杜召就入了梦。

梦里,咿咿呀呀的戏腔直在耳边转,吵得他不得安宁。

朦胧中,感觉有人动了自己。

杜召一拳下去,把身上那东西推了很远。

睁眼看去,是一个女侍应。

杜召坐起身,拿枪指着她,一脸阴鹜:“干什么的?”

女侍应捂住腹部坐在地上,表情痛苦:“您的酒冰好了,我见您睡着了,给盖个毯子,对不起,冒犯了。”

杜召看到地上的毯子,放下枪,收回目光:“滚。”

女侍应背脊一阵浸骨的寒意,忍着痛站起来就要走。

“站住。”

吓得她一哆嗦。

“毯子。”

人又转身回来,战战兢兢地收起毯子。忽然一张大额钞票摆到面前,只听眼前的男人道:“去医院查查,有事,再找我。”

她哪敢收,浑身汗涔涔,手指都发颤:“先生,我没事。”再看杜召那不容商量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接过来,鞠了一躬,“谢谢先生。”

“出去。”

“是。”

女侍应赶紧离开,转身回来关门那两秒,又看到里头幽幽的人影,弯着腰坐着,像蛰伏在黑暗中被放逐的孤狼,随时会扑过来吃人。

太可怕了。

杜召独自坐会,没了睡觉的心情。

他点上根烟出去,走入漫天香粉的花花世界,俯视酒色之中笑语盈盈的红男绿女,找到张蒲清。只见人正抱着细腰来回晃动,不知说了什么,惹得怀中女子面颊酡红。

他还真是繁花从中过,片片皆沾身。

表面俨然一个温润如玉的儒雅公子,却风流成性、情人无数,此回搬迁,不知又要伤了多少女儿心。

这情情爱爱、笑语情仇,杜召是看了个倦。

镜花水月终有破碎之时,不如酒暖人心,香烟沁脾。

白解匆匆上楼,见杜召立在栏边俯瞰红尘,走过去低声说:“是六只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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