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番外(311)
见他回来,贺明谣赶紧扑上前:“盛邦。”
杜兴已然顾不上她,问向翻箱倒柜的日本兵:“太君,你们在找什么?我家里——”
话音未落,一本书砸了过来,杜兴险险接住,一看封面上的字,立马扔掉:“这不是共.-党的书吗?”
贺明谣惊慌失措地拉住他的胳膊:“他们说你是共.-党,说是有人写了举报信,忽然闯进来翻箱倒柜,还找出了那些东西,盛邦,这是你的吗?”
“共?”杜兴不可思议笑了,对一旁的龟田队长道:“龟田队长,一定是搞错了,我怎么可能是共.-党。”
负责搜查的副队长将找出的东西全部摆出来:“证据都在,还想狡辩。”
杜兴滑动轮椅过去,将桌上的文件拿起来一一翻看:“这不是我的!这是诬陷!”他急得快站起来,还没站稳,又跌坐下去,“我抓了这么多地下党,兢兢业业替政府工作,为大东亚共荣奋斗,我为皇军做了这么多贡献,怎么可能是共.-党!”
“找到一部电台。”一个日本兵从卧室将电台抱出来,同放在桌上。
杜兴愣了两秒,又急道:“一定是杜召!他的那些同党把这些东西藏在这冤枉我!”他滑动轮椅到龟田队长身前,拉住他的袖子,“龟田队长,我让人把我亲哥都剐了,谁是共.-党我都不可能是,我一心为大日本帝国服务,忠心天地可鉴啊!”
特殊时期,上峰命令下来——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必须严治地下党组织。龟田队长甩开他的手:“杜经理,我只负责抓捕,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至于其他的,等回去再说吧。”
杜兴又去抓他:“这明显就是构陷,我要真是共.-党,怎么可能把这些书籍藏在家里!还有电台,要藏也该藏在安全的地方。”
龟田队长覆上他的手,压低身子:“你们中国有句古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猛地推开杜兴的手,吩咐手下们:“收队!”
贺明谣见他们拖走杜兴,上前拉住他的小臂:“盛邦。”
杜兴此刻烦躁又恐惧,不过还是抓住她的手腕:“在家别乱跑,等我回来。”
贺明谣眼泪哗哗地点头。
日本兵将她拽开。
杜兴见状,气急败坏地嚷了声:“别碰她!”说完,声音又虚下来,重新客气道:“她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懂,劳烦太君不要为难。”
日本兵没空听他废话,直接将人拉站起来,架着离开了。
贺明谣一路跟到楼下,扒在车窗口看他:“你一定要回来。”
杜兴瞧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有些心疼:“上楼去,别跟着。”
“我不放心你。”
“别废话,赶紧上去!我不会有事,老实在家待着。”
车子发动,贺明谣收回手。
杜兴头伸出窗,又嘱托一句:“上去。”
贺明谣点点头,目送他们远去,直到车影消失,才耸着肩,畏畏缩缩地走上楼。
刚关上门,她整个人松弛下来,冷冷地注视着眼前凌乱的一切,踩过杜兴的衣物、书籍……走到酒柜边,倒了杯红酒,倚着餐桌。
就算这次干不死他,也得叫这狗贼大伤。
她晃了晃红酒杯,微抿一口,望向窗外苍茫的天。
另一边,也该开始了。
贺明谣在地板下藏着的文件里有一张沪江共.-产.党地下党名单,除去之前遭抓获的,还有两个新名字,其中一个是小龙裁缝铺的老板,按时间推算,日本兵应该已经到了,并且扑了个空。
那裁缝是贺明谣两个多月前从镇江找来的流民,家被炸没了,会裁布做衣裳,便出钱在沪江帮他开了个店,以便配合自己行动。她同时安排了人在裁缝铺远处盯梢,一发现日本兵过来,立马打电话到裁缝铺报信,老板便按贺明谣交代的,找个火盆,将一叠纸烧掉后迅速撤离。
等过来抓捕的日本兵到,只发现一盆刚烧完的灰烬,和故意遗漏在桌底的一张写有译码的电报,内容为——收杜入狱,伺机营救。
日方上下最近本就恼火,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诸多确凿证据,杜兴难逃一劫。
他矢口否认,酷刑挨个走一遍,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杜兴为日本人做事这么长时间,再清楚不过他们的手段,不吐出点什么,他们是不会停止拷打的。栽赃自己的人明显是很久之前就做好准备,不但要致自己于死地,还要受尽折磨、不明不白地痛苦而死。
他左思右想,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设法逃命。
于是,等到天快亮,杜兴按压大腿短肢,使伤口再次出血,痛得在地上打滚,缓下来后,故意装晕,等日本人发现后,必然将自己送去医院紧急处理。因为他知道,审不出有用信息,那帮狗日的是不会轻易让自己轻易死掉的。
果不其然,他们发现杜兴伤口大出血不省人事后,立马就近送去了由日军派员控制的医院。
夜深人静,病房门外守着日本兵,打起呼噜来。
杜兴倏地睁开眼,小心翻身滚下床,一路轻声往窗户爬去,他手扒着窗台站起来,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虽屁股落地,断肢也痛到半边身都麻木了,但此刻活命最重要,他顾不得疼,伏在地上,往远处的狗窝爬去。
……
再醒来,邬长筠被戴上脚铐,锁在了床上。她翻身下床,拉得铁链“光光”响。
阿海闻声进来,关上门,见邬长筠面有愠色,忙道:“你先别发火,我有一个好消息。”
邬长筠冷静下来。
阿海走近,按她双肩坐下:“好好养着,别乱动。”
“什么消息?”
“杜兴被日本人通缉了,理由是共.-党。”
“他?他一坨狗屎,也配与我们为伍。”
“肯定是诬陷啊,有人想让他死。”
“汉奸走狗,就算我们不解决他,也有别人盯着,不奇怪。”
“还有一个好消息。”这几日烦心事太多,阿海难得露出点轻松的笑容,“亚和商社两个大人物出问题,暂时被封查了,杜召被转移回红公馆,后天要被送到南京,公开处以死刑。”
“什么路线?”
“还在查探。所以再等等,哪怕再煎熬,我们得有计划地行动。”
“我们?你要帮我?”
“我帮的不是你,也不是某一个人。”阿海忽然一本正经道:“帮的,是中国;守的,是华夏血脉;为的,扬我国威。”
……
杜兴一直在狗窝里躲着,这还是曾经的法国人院长为他爱狗筑造的小木屋,后来人调走了,狗也被带走,现在这里住了条温顺的小黄狗,杜兴就这样窝在狗窝里一天一夜,饿极了,为保体力,趁人不注意,便去狗盆里抢两把饭吃。
第二天夜里,杜兴等周围安全些才偷偷离开医院。他不敢回家,腿脚不方便,得避免去一切危险环境,可身无分文,连离开的路费都没有。
于是,他打扮成乞丐模样,灰头土脸的,拄着个木棍子蹲守在一家生煎铺附近,等贺明谣出现。
她很喜欢这家生煎,基本每两三天都得来买一次。
守了两天,杜兴才等到人,他抄近路跟上,在一个巷口忽然将人拽进来。
贺明谣惊讶地看着他:“盛邦,你怎么——”
杜兴捂住她的嘴,巡视四周,将人往深处拉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什么话都没说,就去撸起她的袖子,取下玉镯和手指上金戒指,又要拽她领口。
“盛邦,你要干什么?”
“项链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