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番外(75)
一道黑影闪过,带着刀上银光。
意识到有危险后,他立刻将邬长筠往里一推:“进去。”
她也看到了。
杜召头也不回地走开。
邬长筠拿钥匙开门,刚进屋,听到东边转角有打斗声。她杵了几秒,转身开门,手落在门把上,又放下去。
心想:关我什么事?
邬长筠重新踏上楼梯,停在了自己房间的大铁门前,想起杜召曾留下的那张字条——你这门不行,一踹就散。
楼下不远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桶倒了,连滚了几米远。
他那要死不活的样,能行吗?
是不太行,尤其对方像是练过的。
一棍子抡在他头上,杜召趴在墙上,眼前更加发飘。
这场高烧,快把他烧傻了,不然也不会大晚上控制不住自己跑到这来找她。
他浑身酸疼,手撑起身体,反身一拳捣在人脸上,折住其手,棍子落下来,他用脚勾住往上一迎,握住棍子打向右侧。
邬长筠刚拐过来,一把刀子飞了过来,她迅即躲开,刀子直挺挺插在木堆上。
她朝打斗的几人看过去,杜召身手明显大不如从前,看动作,伤口应该在背部。
“他们是一伙的!”
语落,其中一人朝邬长筠而来,她偏身躲开,不想出手。
杜召见邬长筠跑出来,顿时乱了阵脚,一个走神,被一棍子打在腿弯处,单膝跪地。
另一持刀的男人义愤填膺地指着他:“杜末舟,你父亲坐拥几十万军队,你们不去抗战,躲在老家当缩头乌龟,现在你还做起了卖国求财的勾当,跟日本人纠缠在一起,留你活着,以后也是个祸害。”
原来是帮爱国人士。
杜召没法为自己澄清,腿横扫过去,将一人放倒,夺了他手中刀,扔到远处,他不想伤这些人性命,一掌将男人敲晕。
邬长筠一直守而不攻,被这男人缠烦了,借他伸过来的手,用力一拧,一个侧翻过去,将人重重摔在地上。
杜召把她拉到身后,他们却不依不饶,持刀又堵了上来。
“你们要杀的是我,跟她没关系。”杜召手绕到身后,将她推远,“滚。”
邬长筠看着眼前宽大的背影,想起了从昌源回来的路上,他也这么护过自己。
夜色浓,衬衫上晕开的血变成了黑色。
他果然,受了重伤。
邬长筠往右侧挪了一步,冷冷地看向逐渐逼近的男人,忽然拉住杜召的手腕,挡到他身前:
“杜老板,你的人情,今天,我全还了。”
语落,脚尖踢起地上长棍,一把握住。
她转了下手腕,活动活动关节,朝他们走了过去。
……
第43章
台上耍枪弄棍,不过花样子功夫,实战上不顶用,她这棍法是幼年跟武僧所学,很久没使过了。
出手极快,棍棍到肉。
邬长筠只用了三分力便探出这二人的虚实,他们拼的大多是蛮力,没多少真功夫。若不是杜召受伤加高烧,根本不会拖到现在。
天色已晚,纠缠太久把邻居引出来就不好了,得速战速决才行。
邬长筠握住男人肩膀纵身一跃,脚踩墙借力空翻到另一侧,一棍落在他的后背,把人打趴在地上。她松了手,长棍落下去,一头压住他的后腰,另一头踩在自己左脚下,将人固在地上起不来,不停地挣扎。
见状,另一男人举刀扑过来,骂道:“放了他,你这女汉奸。”
邬长筠一个后下腰,躲了过去,迅疾起身一掌劈在男人手腕,将他手中刀打落。
邬长筠顺势接住刀,高抬右脚,踩在他的胸口,将人压至墙上:“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不是汉奸。”
说罢,一刀往他眼珠子插过去。
男人吓得紧闭双眼。
“筠筠——”杜召及时唤她一声。
刀尖停在男人颤抖的眼皮前,她不过是吓吓他而已。从始至终也没下死手,不过是打几下,让他们知难而退。
“放他们走吧。”
邬长筠放下右脚,贴在墙上的男人脱离压制,身体缓缓滑了下去,汗如雨下。
她又勾起左脚下的棍子,握在手中,往木堆扔过去:“滚。”
地上的男人起身,扶起墙边吓傻的人,见这女人身手不凡,只好先撤,边后退边指着他们骂:“做卖国贼不会有好下场!姓杜的,你要不想天打雷劈,就滚回去抗日!”两人扛着远处地上被杜召打晕的男人跑出了巷子。
黑暗里,又只剩他们两。
忽然而来的安静,叫人有些不知所措。
杜召倚墙站立,声音轻飘飘的:“你这功夫哪学的?”
“戏班子。”
“戏班子教的可不是这些。”杜召见她不说话,没有追问。
这一架,倒把自己打了个清醒,他直起身,硬撑着往前走几步,从邬长筠身侧走过,“连累你了,回去休息吧。”
邬长筠回头看去,他背后的衬衫被血浸透了,忍不住问一句:“你去哪?”
“回家。”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
邬长筠目送他远去,在这寂静的黑夜中,颀长的黑影折在冰冷的墙上,显得异常凄凉。她仿佛又看到在昌源杜家与自己坐在屋顶喝酒的那个落寞身影。
汉奸?
一个坚持抗日,不惜家中决裂,曾经为统一事业大战四方的血性将军,怎会和日本人勾结?
他的伤,哪来的?
“杜召。”
杜召停了下来,背对着她。
“他们为什么叫你汉奸?”
“爱叫就叫吧。”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我树敌无数,现又人人喊打,把你牵扯进来,对不起。”
邬长筠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也许习惯了他的狂妄与傲慢,这三个字,在此刻格外刺耳。
“你说的对,以后我不会再来纠缠你。”杜召垂下眼,无声片刻,始终没有回头,他缓了缓神,继续前行,“保重。”
邬长筠立在原地,直到影子完全隐没在黑暗中。
终于得到了期盼的话。
可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开心呢。
……
杜召驱车回到家,佣人都睡了。
这两日身体欠佳,生意上的事都是白解在处理,到现在人还没回来。
杜召来到卫生间,将上衣脱了,浑身的劲都被抽干似的,手脚发软。
他打开水龙头,捧起冰冷的水往滚烫的脸上扑了两下,额前的头发湿透了,往下缓慢滴水。
杜召抬头看着镜子里憔悴的人,心里暗嘲:一道破口子,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
他回到房间,用注射器抽出药水,给自己打了一针。
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不久,隐约听到白解的声音。
屋里没开灯,黑不隆咚,一道光忽然从门口.射.进来,落在他的腰上。
白解打开灯,来到床边查看他的伤口,又碰了碰他的额头:“不行,得去医院。”
他被白解扶了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用力推开他的手:“不能去。”
“不行!”
杜召继续趴下去:“给我换药。”
白解心疼地看着他。
“快点。”
白解去拿来医药箱,将他身上纱布撕开,一拉一扯,血肉模糊。
杜召脸埋在枕头里,汗湿了大片。
白解给他换好药,重新绑上纱布,才问:“你去哪了?”见他不吱声,又问:“不会是去找邬小姐了吧?”
“嗯。”
“没聊好?”
杜召不说话了。
“我去把她给你叫来。”他刚起身,被杜召抓住。
“站住。”
“怎么了?你不太对劲,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