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风筝(110)

作者:念巳 阅读记录

但前几天夏念森实在是被情绪裹挟,做事情有点不管不顾,直接包了露白岛,甚至原本预定了三天。

他想任性就真的任性了,用的也是个人的零花钱,他总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事实就是,这事没被发现还真没什么大不了,可偏偏就有人匿名举报到了文旅局,针对的就是李文佳的作风。

事情其实挺古怪,因为夏念森还是有点小聪明,并没有用自己的真名,若要发现除非是涉及流程的内部人员,但这种人哪来的胆量举报?

可真正要去溯源,却发现只是流量一般的八卦论坛里的一条十分不起眼的帖子。

发帖人发完帖子就注销了账号,原有的ip也是虚假的,言辞间也没明确指代,是评论区有关注相关领域的论坛老鸟解了码。

帖子一直挂着,热度不算高,但也持续在增加讨论,终于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李文佳经营多年从没有过失足,这下直接被请去喝了杯茶,倒是也没有公布和直接的惩罚,只叫她春节多休息几天,正正家风。

这件事就像投入池塘的小石子,没有什么风浪,却还是留下痕迹与动静,让有心人听到了风吹草动,小范围内传播。

面对一些暗中窥伺的眼睛,李文佳也不得不重视。

她连夜便赶到了夏念森刚搬进的独立新屋,准备质问一番真实的情况。

要说这除夕便要来了,可夏念森却一直没回夏家,最近也不跟李文佳汇报近况了,李文佳早就等待不住,刚好趁着这件事训斥他一番。

夏念森的住处李文佳是有备份钥匙的,于是她只象征性地按了几下门铃,见没人回应,便直接开门进了这栋二层小别墅。

刚进门,李文佳简直就要被那股掺杂着酒味的窒闷感熏得发晕。

屋内黑漆漆一片勉强能看清个结构轮廓,她先打开灯解放视线,结果灯一照亮眼前场景,她差点就要昏厥过去。

客厅堆着无数拆了封的快递盒子,还有七倒八歪的啤酒易拉罐,整个客厅一眼望去便是乱糟糟的,李文佳都不敢想其他地方会是个什么模样。

她有些嫌弃地将手放在鼻尖处挥了挥,驱散那股难闻的味道,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

冷空气注入屋内,李文佳觉得发晕的大脑好受了些。

在一层逡巡一圈,并没有看到夏念森的影子,李文佳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仍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但李文佳作为一个母亲的直觉却告诉她,夏念森应该就在这间屋子里,于是她目标明确地上了二楼,果不其然地在二楼的卧室里抓到了他。

说抓到并不准确,因为此时蜷缩在飘窗上睡着的夏念森看起来并不需要抓。

他的手边散落着几罐啤酒,在灯光亮起的一瞬紧皱着眉头动了动,却依旧闭着眼不省人事。

李文佳瞬间怒意上脑,快步冲过去:“夏念森,你给我起来。”

她依旧保持着一定的知性优雅,即便在没有外人的场合也维持着风度。

但很显然这种风度对夏念森来说不太管用,他稳如泰山,呼吸的频率依然缓慢。

单方面的“对峙”持续了几分钟,最后以李文佳拽住夏念森身上盖着的毛毯将他直接扯下了飘窗为结局。

夏念森“咚”的一声额头着地砸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迷迷蒙蒙地抬头看李文佳。

他眼神尚未聚焦,就听见了李文佳愠怒的声音:“你究竟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除了给我带来麻烦你还会干什么?”

也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夏念森的神经,他变得清醒了一些,费力地撑着地板坐起身,就近靠在了墙上,支着胳膊撑起脑袋,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妈”。

“惹了麻烦知道叫我妈了,我看你平时恨不得当我爹!”李文佳气得口不择言,伸手将他从地上拽起,“你真是长本事了,叮嘱了你多少回不要太高调任性,现在倒好,直接包了座岛。你在岛上干了什么,一字一句地说给我听。”

***

除夕前一天的晚上,齐筝风尘仆仆地从邻市赶回了千湖。

高铁站离住的地方很远,背着相机和画材外加拖着行李箱的齐筝,看着打车软件上显示的排队一百多人的字样,心里有点瓦凉瓦凉的。

就在她提起一口气准备挤去要倒腾两趟的地铁时,突然有个力道来动了动她挎在肩膀上的包。

她本能地警觉,惊慌地向反方向拽动,却在刚一侧身时就看到了同样有些惊慌失措的纪怀序。

他像被抓了个正着的贼似的手停在半空,最后在齐筝的目光中摸了摸脖子:“……吓到你了?”

眼见纪怀序将她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齐筝眯了眯眼问道:“你哪来的车?”

“啪”的一声后备箱关起,纪怀序直起身回得淡定自然:“租的。”

“租的”。这话倒是熟悉。

齐筝审视着纪怀序,纪怀序则走近,拉住她在这个天气下冻得有些发红的手。

感觉到她只有一瞬下意识的挣扎后,他便拉得更紧了些:“最近跟老板去谈生意,租辆车方便点。这是不被允许的吗?”

手突然被烘得有些暖和,让齐筝刚才还有些疏冷的语气也稍微变得亲近:“什么允许不允许,我只是问一句而已。”

“问一句……”纪怀序故意拖长了尾音,更显轻轻柔柔,“那我是不是也能问一句,这几天跟别的博主合拍新年素材,是不是特别忙?”

齐筝直觉他的语气有点意味不明,但话确实意思明了,于是她只是回道:“当然了,都赶在一天拍,还得熬夜剪个初版,等今天再调一些细节,赶在明天除夕发布。”

纪怀序认真地听完,点点头:“那确实很忙。”

他停顿了片刻,拢着她的手又收紧一些:“忙到都没时间给我们打个电话。”

齐筝这才知道他真正想说什么。

她好整以暇地歪了歪头:“我每天晚上都要问齐颂格斗课的学习成果。”

纪怀序好似想再开口,最后又闭上了嘴,垂了眸看向别处,只留下一个“嗯”字。

齐筝不知为何有些忍俊不禁,但也没多说什么,收回手朝副驾驶位走去:“走吧,车开稳点,路上我想睡一觉。”

齐筝在暖气充足的车厢里睡得昏昏沉沉,这几天熬的夜仿佛在大脑放松的这一刻开始报复回来。

她在这短暂一小时的路程中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和齐颂身处无忧无虑的童年,然而身边陪伴她们的一张张亲和友善的笑脸,转瞬间都变成了长着獠牙的鬼皮面具。

它们看着她们在突然塌陷的废墟中呼救,露出出奇一致的怜悯却冷漠的表情,没有任何一个人伸出手。

她能感觉到四周越来越黑越来越冷,还有更深处传来的似有若无的怪叫声。她想要带着齐颂挣脱,就只能徒手抠住坚硬崎岖的石壁,相互拖着,往上一点点爬。

她爬啊爬,却发现本以为摆脱了的怪叫声却依旧纠缠着她,甚至有奇怪的力度在攥住她的脚踝,想将她留在深渊。

好像她无论做出什么努力,仍旧挣脱不了原地踏步的命运。

可她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摸黑继续爬,顾不上双手鲜血淋漓,也顾不上前方到底有没有能让她彻底停留的绿洲……

车子已经在小区的停车场停了二十分钟,齐筝却依旧熟睡,纪怀序一开始轻喊了两声,没能叫醒,便一直安静地看着她。

她身上的小被子滑落了一些,纪怀序伸手给她盖好,要收回手时却被她无知无觉地攥住了手指。

睡梦中她的力气实在轻得可以忽略不计,但纪怀序却一动不动。在察觉到她没有醒来的倾向后,他慢慢地,慢慢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指尖有些梦魇中的轻颤,纪怀序安抚地摩挲她的手背,又伸出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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