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筝听后却无法对任何一句话感同身受。这个世界上有的人试错成本真的很低，而有的人在做选择之前却只能慎之又慎。

她按照夏念森的推荐随意点了几份菜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夏念森在手机上发了几条消息后将它熄屏收起，然后状似不经意地提及他早就想问清楚的事：“现在可以说说了吗，你和沈嘉聿怎么回事？”

齐筝早有准备，答得很流畅：“没怎么。不太合适，就和平分手了。”

“现在才发现不合适？”夏念森的语气带着些审视。

“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吗？难道你能和初恋白头到老？”

齐筝持着一派天真无害的语气反驳，夏念森觉得有些不得劲：“偷换概念，这能是一回事吗？就算你是突然醒悟发现沈嘉聿不合适，但这总有点预兆吧？我从他身上可看不出来一点，你就更不用说了……那么维护他。”

维护沈嘉聿的事就发生在不久前，齐筝也知道没什么说服力，但这本来就很私人，夏念森对它的好奇没正当理由，她咬死不多说又怎样。

于是之后齐筝的确是有问必答，但夏念森却迟迟没有得到预想中饱含真情实感的答案。

他想听的才不是这么官方的东西。

十几分钟过去，对齐筝的想法仍是一无所知的夏念森被气得胸口发闷，侧头猛灌水。

就在他仰头吞咽的时候，身侧的帘子一拉，一大盘摆成花的寿司突然怼到了他面前。

“呜呼~本人亲自上菜，这个贵宾待遇够可以吧？”

一个穿着浅色卫衣绑着围裙的英俊男人笑容满面地将托盘放在桌上，对夏念森眨了眨眼，状态极为熟稔。

他大概是齐筝见到的最适合寸头的男人，发型和衣服也无法遮掩的大块肌肉体格相得益彰，偏黑的皮肤在餐厅的灯光下透出健康的光泽，显得整个人异常明朗。

夏念森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往身后的靠背上一靠，嗤笑一声：“只说了上菜，看来寿司不是你做的。”

“啧啧啧，你也没提前跟我打招呼啊。刚给我发消息我哪来得及准备，做任何料理都是需要灵感的，不然很砸招牌。新店开张别搞我。”男人嘴很碎，做了一通看似很有理的输出，说话间已经朝另一边的齐筝看去，随后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哈喽。”

齐筝礼貌地笑了笑，并不是很想刷这个存在感，但夏念森显然不让，主动向齐筝介绍道：“肖霄，这家店的老板。”

肖霄正等着夏念森介绍齐筝，却没想到就这么戛然而止了，他挑眉有些奇怪地看夏念森，就只听夏念森说：“怎么还不走？”

肖霄耸肩摊手，一脸吃瘪的表情。合着他就是来当个上菜的？没有社交环节？

夏念森拍了拍他胳膊，随口敷衍：“下次我多带几个人来光顾你生意，你这宣传太差劲了。”

肖霄扶额悲伤地叹口气，有点诉苦的味道：“还得是靠你们啊，我2G网，有点跟不上现在流行的宣传节奏，可能得做自来水生意了……哎对了，之前一起露营过的那个姓柯的女生今天也带朋友来了，但她好像不知道这店是我的，纯属巧合上了，不过这证明什么？证明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多交朋友还是有好处的。她知道了这家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本人开的，下次光顾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他胸有成竹地畅想着未来，原本打算屏蔽废话的夏念森却捕捉到了关键词：“柯？柯晚璎？”

他身边姓柯还跟他们一起露营过的可没有别人了。

肖宵回想了一下，半是不确定地说：“好像是。她跟男朋友还有两个朋友一起来的，要了个小包间。你们要碰一碰吗？拼个桌？”

夏念森沉默许久，嘴角突然扬起个玩味的弧度，看向齐筝。

然而与他的目光相悖的，是他并没打算询问齐筝的意见，话是对肖宵说的：“拼桌就算了，不过都认识，还是要打个招呼的。”

齐筝从夏念森的眼睛里看出了藏得并不太好的挑衅，又或许他并没有真的想藏。

她没有说拒绝的话，在夏念森起身示意她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跟着他起身离开座位。

齐筝太过干脆，夏念森反倒是有了些犹疑，在去找柯晚璎他们的这一小段路上，他特意小声提醒她道：“能让人误会是柯晚璎男朋友，你觉得他会是谁？”

齐筝还没忘记那晚夏念森咄咄逼人地提及纪怀序，当然也很清楚他想要说些什么，亦或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到些什么，可她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你是说纪怀序？”齐筝故作不知夏念森问话的目的，依旧秉持有问必答的良好品质。

“还能有谁？顺便好心告诉你，柯晚璎这个人，想要的东西是不可能主动放弃的。”夏念森微微倾身，向齐筝的方向靠近一些，蛊惑一般，“没什么想法？”

齐筝看着他笑了笑：“你这个未婚夫都没想法，我能想什么？”

“……”

很好。

他又被噎住了。

夏念森憋了片刻，在肖宵敲响小包间门的一瞬，解释道：“什么未婚夫。我不会和她在一起的。”

敲门声响了两下，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齐筝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这声音很熟，却不是纪怀序的。

夏念森因为分心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在齐筝身后盯着她耳廓上的小痣，仍在想着两人刚才的谈话。

声音所属之人的名字在齐筝脑海中呼之欲出，却在电光火石的这一瞬卡了壳。

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森？”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到了从洗手间出来的柯晚璎，而她的身边站着的正是纪怀序。

纪怀序像是早已看到了他们，此时目光沉静，似有若无地落在夏念森身边的齐筝身上，并无避忌。

与此同时包间的门被彻底拉开，轻笼着暖光的室内，三个人坐在桌边。

其中一个男人坐得离两人较远，却最靠近门口。他搁在桌面上的手闲散地握着厚瓷杯的杯身，随着开门的动静，微微侧头朝门口看来。

齐筝似有所感，收回目光重新回头，看向室内的方向。

暖黄的灯光里，她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与沈嘉聿四目相对。

第51章 威胁：他跟你不一样

沈嘉聿面色未动，但指尖划过杯子的边缘，用力地按压了几次，才将自己凌乱的心情收起，控制着转开了目光。

他是在商场门口遇见柯晚璎和纪怀序他们的，刚在首层的一家面包店买了个三明治就准备上车，柯晚璎就从身后叫住了他。

当知道他们这四人也是参加人工智能比赛的队伍时，沈嘉聿才稍稍对这次的碰面打起了些精神。

沈嘉聿去年参加过规模差不多的数模比赛，只不过那时他同样不太感兴趣，迫于一些履历的压力才勉强参加，没用多少心却也进了决赛圈，对这件事略有耳闻的柯晚璎见缝插针，想要请教些备战经验。

她是个好胜心挺重的人，虽然一开始对拿奖并没有太大执念，但既然参加了她还是期待能有个好结果。至于本来的聚餐，又并非双人约会，四个人的聚会再加个人也没有差别。

沈嘉聿向来好说话的，柯晚璎虽然看出他今天没什么太大兴致，周身死气沉沉的，却也笃定他不会拒绝这次的交流。

沈嘉聿果然还是答应了下来，跟着他们走进了商场，去往日料店。

如果知道会碰到齐筝，沈嘉聿觉得自己或许会拒绝。

这是两人分手后第一次见面，情景有些在意料之外，比如沈嘉聿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和夏念森一起出现，又比如他们为什么找了过来。

齐筝现下也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波澜不惊。

她只做好了见纪怀序的准备，却没有提前打算好在这种不太好解释的情境下与沈嘉聿打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