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齐筝则稍稍拎起裙摆，朝右侧走了过去。

由于她的步态优雅，身姿优美，与郑重的庆贺背景音乐也十分契合，因此倒看不出动线的突兀来，反倒是让许多观众的目光都随着她挪动。

齐筝停在舞台右侧，将话筒静音后放在托盘上，再取过获奖证书，依次递给沈嘉聿队伍的人。

沈嘉聿是最后一个轮到的。他看着齐筝一步步走到身前，拿着证书微微仰头看他，最后她勾起嘴角笑了笑：“恭喜。”

她的声音不大，刚才走过每个人时都是这么说的。但沈嘉聿还是觉得有些不同，或许是由于她的语气显得生动，又或许是由于她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格外专注。

沈嘉聿接过，神色也格外柔和，眼角眉梢也流露出笑意：“谢谢。”

颁奖不过一两分钟的事，齐筝在沈嘉聿面前也没有停留多久，就已经原路返回。

只是在返回的路上，路过了神态已明显不太对的夏念森。

夏念森盯着脚步不停的齐筝，觉得眼眶有些发疼。

他是在其他人的拉扯下才正常走下台的，可惜心思明显被留在了台上，以致于接下来的时间都像是灵魂出窍，眼神空洞。

柯晚璎看看他，又看看如常在台上主持的齐筝，最后又看向另一侧隔了好几个人的沈嘉聿，他垂眸无意识抚摸着那本证书，目光柔和。

柯晚璎似乎这才开始意识到，齐筝究竟打破的是怎样一种，他们秉持维护了多年的平衡。

持续一个多小时后，颁奖典礼宣告结束。

后台的主持化妆间里，齐筝对着镜子拆卸对她来说有些沉重的耳环。

宁锐提着一份精致的蛋糕拼盘和奶茶，咧着个大牙小跑着进了化妆间：“来来来，苏老师专门送来的救场报酬，给我们小齐美人。”

齐筝无奈地笑了：“举手之劳，要不是苏娅学姐受伤哪还需要我。”

“话不是这么说的，也只有你能那么快就背好稿子，学姐和苏老师都第一个想到你。当然，还得是你盘亮条顺不怯场，最佳人选~”

宁锐说话活泼，但其实是研一的学长。两人同为文管专业，也同样是苏回舟的学生。苏回舟曾经有过编导经验，这才担任了这次颁奖礼的导演。

“东西给你放这了，记得先垫垫，但别吃多哦，晚上苏老师请客。哦对，我还得再过去一趟，把手卡还了。”他说完便拿起两人放在桌上的手卡，示意了一下。

等到化妆间再度安静，齐筝的疲惫才算是真的显现了出来。

她捏了捏紧绷酸疼的颈背，将头发拆下随意松散了一通，头皮总算放松下来，随即便去拆桌上的蛋糕包装。

她今天几乎饿了整天，再不吃点就要顶不住了。

叩叩。叩叩。

齐筝刚送了口蛋糕进嘴里，化妆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男主持，随口回应道：“直接进吧。”

她垂眼剜着蛋糕夹心，由于有些困倦，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忘拿什么了吗？”

良久没有听到动静，齐筝察觉到不对劲，终于侧头朝门口看了过去。

纪怀序杵在未关的门边，静静地与她四目相对。

第64章 冷静：保持距离

走廊上的脚步声还在此起彼伏，忽远忽近，屋内的齐筝和门口的纪怀序却仿佛定格了一瞬。

最后是齐筝打破沉默，问道：“有事？”

她倒也没去问纪怀序怎么到了后台，总归也不是那么重要。

两人这些天几乎没什么联系，之前的尴尬遭遇让他们彼此进入了一个怪圈，纪怀序也在刻意克制着自己接近她。

因为他明白，在什么都给不了的时候，不去打扰她或许才是最好。

但人到底要怎么才能让理智凌驾于本能之上？纪怀序怕是短期内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他的本能牵引着他站在这里。

“碰巧来看比赛，跟你打个招呼。”纪怀序轻描淡写，脚步没有挪动，始终停留在门口。

齐筝将脸转向镜子的方向，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随意梳了梳头发：“原来参赛名额被抢走还能有心情看比赛，你这心态很值得学习。”

纪怀序眼睫颤了颤，默了半晌：“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事不少。”齐筝斜眼用余光看他，语气莫辩，“我还知道有的人这些天很忙，忙着去接人送人。”

这话若是换个人来说，听起来便是模棱两可的酸意，但齐筝说起来却更像是调侃，辨别不出喜恶来。

纪怀序听出言外之意，这样的话无论带着怎样的语气，只要是齐筝说，对他而言都无疑像在伤口上撒盐。他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虎口：“也许他也不愿意。”

齐筝笑了，重新拿起叉子轻挑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吞咽下去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嗯，肯定是有人逼他的。”

纪怀序垂下眼，没有反驳。

齐筝收到了一条手机信息，看完后便站起身，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说道：“我要换衣服了。”

这便是要赶人。

纪怀序朝身后的走廊看一眼，在犹豫几秒后，最后还是选择了迈进来一步。

齐筝注意到他的动作，停下手上的事抱臂看他，蹙起的眉头在昭告着她对这种情况并不太满意。

纪怀序反手轻轻带上门，并没有关紧，为了让齐筝觉得安全。

“上次的事，还没有正式跟你道歉。”他唇瓣轻启，背在身后握住把手的手在默默用力，“对不起。”

齐筝挑挑眉：“你是为什么道歉？”

纪怀序露出些疑问的神色，齐筝补充说明：“是为自己无礼的行为，还是一时的冲动？”

纪怀序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要明知故问。”齐筝冷声道。

“没有明知故问。”他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睛，“答案只取决于你。”

或许这一刻他心里有一丝希冀。

“是吗。”齐筝了然一笑，“那看来就是一时冲动了。”

纪怀序沉寂的目光凝在齐筝身上，原本跳跃在瞳孔里的火光开始渐渐走向熄灭。

齐筝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再次眼神提醒他离开。

在纪怀序转身的下一刻，她的声音伴随着几不可闻的叹息响起：“你不该来找我的。”

纪怀序的脚步有将近半分钟的停顿与迟疑，但最终他仍旧抬起。

“下次不会了。”

***

苏老师的饭局并不只有齐筝和宁锐，还叫上了几个负责的老师。

这对齐筝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因为它意味着她成功在老师面前完成了刷脸这项她制定给自己的任务。

这件事对齐筝这种无权无势的人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

毕竟除了此前她借助沈嘉聿和柯晚璎结识的那些表面朋友外，拓展人脉的另一条路就是和老师们打好关系，尽量争取求学路上的一切机会。

格安的老师虽然在人际交往方面和其他高校会有些不同，但再不同也不过多了些钱权的桎梏，他们最重要的仍是学术和教研。

而这些正是齐筝更有把握的地方。

文化人的餐桌上恶习很少，齐筝又作为小功臣得了苏回舟的回护，因此没有什么喝酒敬酒的环节。

只是她也不愿坐以待毙，于是在苏回舟再次cue到她今天表现不错时，她开口说道：“还得谢谢各位老师给我这个机会，我平时也就死读书，哪里参加过这么大的活动，要不是大家的帮助和指导，还不知道要丢多大的人呢。”

“小姑娘谦虚了，你可不像死读书的，一点不怯场，大方得很呐。”有老师夸赞道。

齐筝自谦地笑笑，并没有就着话题说下去。

这种反应倒是让苏回舟特地提起她的好来：“是太谦虚了，齐筝她呀学术上很有潜力，我的人文遗产保护课，她的小作业我印象特别深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新收的研究生做的呢。哎对，宁锐也看过，你说说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