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林嘉木去听了她的音乐会。”苏苒轻轻叹息一声，继续说，“之后还请了她吃晚饭。”

白珍珠不动声色，“和平分手的前女友一起吃个饭，这点面子我不会不给的。况且他去之前也跟我说过了。”

的确是说过了，虽然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吵。

“……”苏苒无语了一会，看向白珍珠，“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有些危机意识的。”

“你觉得林嘉木会跟我解除婚约，跟江蓠在一起吗？”白珍珠笑了一下，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珍珠耳环，“那他可要赔我一大笔钱。”

“林嘉木可不差钱。”苏苒有些认真的说，“如果他真的要解除婚约跟江蓠在一起，你能拿到的就只有钱。”

“有钱不好吗？”白珍珠问到，但是脸上的笑意已经收起来了。

“你跟林嘉木在一起只是为了钱吗？”苏苒问。

“我们是合作关系，追逐利益，有什么不对吗？”白珍珠看向苏苒。

苏苒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会笑出声，又叹了口气，“我觉得你陷进去了。”

“啊？”白珍珠发出疑问。

“如果你跟林嘉木在一起是为了利益为了钱，早在江蓠刚回国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把这个隐患排除掉，林嘉木不跟你解除婚约，以后他会无条件的帮助你，甚至林氏的产业你都能继承一半，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结果。”

白珍珠觉得心被戳了一下。

“但你一直在等。”苏苒说道，“你一直在等林嘉木给你一个解释，你一直在等林嘉木做出选择，好像是要尊重他的选择，好像是要成全他的一切，好像你爱他爱到可以牺牲自己。”

“不是！”白珍珠的反驳脱口而出，“我不是那种习惯成全的人……不过你硬要这么说，其实也说得通，我跟林嘉木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好朋友。虽然感情上未必情投意合，但志向上惺惺相惜，他如果有自己的想法跟选择，我理所当然给他尊重。”

苏苒歪了歪头，认真的看了白珍珠一会，“是这样吗？”

“是这样。”白珍珠的眼神坚定，但她听到自己心里那个声音在反驳。

不是的，她其实无比在意林嘉木的选择，如果林嘉木没有选择她，那么她何苦去逼着他跟她结婚，到最后两个人都得不到幸福。如果林嘉木做出了选择，那起码他一个人能得到幸福。

宫柒问白珍珠对林嘉木的感情有多少。

她很难做出回答，不是因为太难以寻找，而是因为一桩桩细细数来，让她懒得去统计，多到她心慌……

白珍珠觉得，可能穷极一生，也碰不到第二个林嘉木。

所以她能在那天晚上说出那样的话，所以她能够迁就林嘉木施加给她的所有不愉快，所以她很少在林嘉木面前显露自己真正的脾气。她不敢让林嘉木知道自己在看心理医生，不敢跟林嘉木更深的讨论那些除利益纠葛以外的事情。

“你知道吗？我曾经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苏苒突然说道。

“嗯？”白珍珠的思绪被打断了，转头看向苏苒，苏苒那张精致而强势的脸庞上难得露出落寞的表情。

“生长在苏家，从小到大接触到的教育，得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我也是家族培养极为成功的接班人。所以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虽然在有些事情上略有不足，但没有什么能值得我低头，能让我卑躬屈膝。”

白珍珠没有出声，她静静地听苏苒讲话。

“但喜欢上他之后我发现，所有人在感情面前都是卑微的。”苏苒豁然笑了，“即便如我也一样，只要爱上了，但凡深爱过，就会不自觉的把自己放在更加低微的那个位置，想着今天的话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想着明天该用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

白珍珠嘴唇微动，但没发出声音。

“很多人说，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不管你怎么样，对方都是爱你的。”苏苒两手一摊，“但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以后，想的其实是，我们两个还有以后吗？”

白珍珠说：“你跟他，没有以后了，是吗？”

苏苒笑着点点头，“是的，从爱上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不应该有以后，不可能有以后。”

白珍珠定定的看着苏苒的脸庞，眼神里没有同情或怜悯，而是带着疑问与困惑，“为什么呢？”

“原因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家庭的阻隔，性格的差异，双方的隔阂……”苏苒边说边叹气，“人真是奇怪，我觉得我爱上他在所难免，但我爱上一个根本不应该去爱的人。所以从确定关系的第一天起，就抱着终究失去的心态，每天每天活在痛苦跟煎熬里，最终熬不过了，就放弃了。”

“人，还是应该跟适合自己的人在一起的，对吗？”白珍珠的目光落向楼下，看着坐在前排的江蓠。拍卖会前排的邀请函是内定的，江蓠的那张座位的票是林嘉木给的……她作为这次主办方之一，看到江蓠名字后随手一查就能知道。

她开始思考，这就是林嘉木的选择吗？

正在沏茶的宫柒有些疑惑的看向今天主动约见自己的苏筝，“怎么？苏老板今天中了什么邪了吗？”

“听说宫家来人了。”苏筝对宫柒说道。

“你消息可真灵通。”宫柒没什么好气，“我二堂哥过来京都了，说要帮我把关生意上的事。”

“宫家似乎一直有劝说你联姻的意向。”苏筝继续说。

宫柒端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挑眉看向苏筝：“苏老板连这种消息都打听了？”

“南府的李牧之跟罗少奇似乎都是候选对象，但你跟你那两位青梅竹马的关系似乎不太好……”苏筝道。

“哦，我们之间只有朋友的情谊。”宫柒摆了摆手，“他们还有大好青春，没必要葬送在我身上。”

“你都不喜欢。”

宫柒有些奇怪的看着苏筝，点了点头，“怎么了？”

“那么，跟我结婚呢？”苏筝问到。

宫柒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抬手试了试苏筝的额头，“您没发烧吧？”

“我们家长辈很喜欢你，你有意向跟我以结婚为目的交往吗？”苏筝继续问到。

“没意向，谢谢。”宫柒嗤笑一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继续摆弄茶壶。

“为什么呢？你接近我不应该有所图谋的吗？”苏筝真的十分好奇这个问题。

“我图谋你的钱，你的权利，图谋能借助你摆脱宫家的控制。”宫柒说的真心实意。

苏筝点点头，“是啊，所以跟我结婚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没错吧？”

宫柒闻言放下了手上的茶壶，看着苏筝问：“你认真的？”

“是的，我在认真的请你考虑这件事情。”苏筝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冷静而克制。

宫柒一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过了会才问：“可你喜欢的人不是白珍珠吗？”

“是的。”苏筝承认了，“但是我跟她不可能。”

宫柒的眉毛都皱了起来，“那我就有可能？”

“人应该跟自己合适的人在一起。”苏筝这么说道，“我家的长辈们很喜欢你，你符合他们对新娘的期望，所以你是很合适的人选。”

宫柒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了起来，“你在开玩笑吗？”

苏筝摇了摇头，“没有。”

“我拒绝。”宫柒耸了下肩膀，没有任何思考的就给了他答案。

苏筝那边好久没了声音。他想起了秦彻当时的神态，秦彻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你还喜欢秦彻吗？”苏筝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这个问题。

宫柒的表情冷了下来，看向苏筝，“这跟你有关系吗？”

“你是因为还爱着秦彻，所以才拒绝我的求婚吗？”苏筝觉得自己今天有些过于刨根问底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从宫柒这里找到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