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筝还是小瞧她了，其实她一直有悄悄藏着手机，作为一个从小被严苛家族禁锢的孩子，她不可能没有躲避大家长的法子，真让苏筝禁足断通讯。

“喂？宫柒？”电话那头白珍珠的声音沙哑，好像从睡梦中刚刚醒来。

“……”宫柒觉得自己似乎穿越回了第一天来京都的时候，如果知道有今天，她就不该下那趟飞机，天南海北去哪里不好，为什么非要来京都……

不过，她最开始来京都的原因是什么来着？

“珍珠，林嘉木在你身边吗？”宫柒压低了声音问。

“不在，白天惹我生气，被我赶到隔壁去了。”白珍珠似乎是起身了，宫柒听到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在穿衣服，“发生什么事了？”

宫柒几乎立刻知道白珍珠准备做什么了，她急忙开口：“没什么大事，你不用过来。”

“哦……”白珍珠那边安静了好一会，随后问，“真的没事吗？你不是那种大半夜无事给人打电话的人。”

“……好吧，的确是发生了件大事。但不需要你出面帮我解决。”宫柒的声音闷闷的。

“哈！”白珍珠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说，“往常只有我找你咨询的份，今天不会是你来找我倾诉吧？”

到底是有点默契的，宫柒轻轻叹了口气：“算是吧……”

“是谁让我们小仙女难受了？苏筝还是秦彻？”白珍珠估计也就这两个人。

“……”宫柒继续叹气。

白珍珠这次动了动脑子，“苏筝？”听到宫柒没说话，她觉得自己八成是猜对了，随即皱起眉问，“真不需要我去雍辉苑接你走吗？老实说，我觉得你在苏筝那里也很危险。”

现在是真的很危险。宫柒看了看外面的月色，觉得满腹惆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筝为难你了？”

“苏筝今天跟我摊牌了。”宫柒说。

“摊什么牌？”白珍珠一愣。

“摊牌他跟我们合作是为了利用我们引导林嘉木跟秦彻和苏家开战的事情。”

白珍珠“哦”了一声，问：“然后呢？”

这件事大家其实都猜的差不多了，或者说，一开始局里的大家都是有觉悟的。生意场上尔虞我诈，大家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他说……”宫柒差点没说下去，主要她觉得这个话题说起来真的很羞耻，但她想了下，白珍珠长这么大也不乏追求者，“他说他提前跟我坦白这一切是为了在我面前刷好感。”

白珍珠又“哦”了一声，过了两秒笑出声来，“所以你大半夜睡不着了？你之前打死不信他对你有意思的，现在被我说中了吧！”

“你别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宫柒觉得自己快愁死了。

“不是，我觉得这是挺好的事儿啊！”白珍珠现在也没心情睡觉了，直接在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的劝解，“苏筝虽然腹黑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从理性角度来说，我觉得苏筝比我表哥稳定可靠多了。”

宫柒无语的看着月亮，“不是这回事……”

“好吧，我知道你是追求爱情的人，虽然我不确定苏筝符不符合你喜欢的标准，但跟苏筝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笑容总比痛苦多是吧？”白珍珠紧接着补上下一句，“你不要急着反驳我，我是旁观者清，在你俩中间我时常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你要相信我的直觉。”

宫柒不敢相信她的直觉，白珍珠的感情开窍程度称得上天怒人怨。

“苏筝曾经有个特别喜欢的人。”宫柒不敢直接跟白珍珠点名，但这件事情她觉得自己还有必要解释的，“就在我们合作之前，我还确认过，他对那人的确是情根深种的。”

“……你是说，他心有所属？”白珍珠问，“那他为什么对你告白，要跟你订婚？”

“跟我订婚是为了合作。”宫柒闭了闭眼睛，“现在他也不算是告白，好像只是为了知会我一声，现在他看上我了。”

“那你真的不需要我去接你吗？”白珍珠思考着，“虽然不敢夸海口帮你脱身，但我还是有能力带你走的。”

“……不需要。”宫柒睁开眼睛，看着屋外一片月色洒在荷花上，“我会自己走的。”

白珍珠明白宫柒的意思，但她不太理解宫柒的想法，“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跟苏筝处处感情？说不定你会喜欢上他的。”同样的话，在不久前她似乎也对苏筝说过，当时苏筝明确拒绝了，现在风水轮流转，她又要在宫柒面前再说一次。

“珍珠，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来京都吗？”宫柒突然问她。

白珍珠闻言一愣，她还真没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不是为了逃离宫家的控制吗？”

啊，现在一想，似乎不太对。宫柒虽然在宫家被人针对，但这么多年来也该吃吃，该喝喝，宫家那些极品亲戚并没真的把宫柒斗下去过。更多时候，宫柒天南海北的跑，拓宽业务，只是为了自己过得舒心。

“不完全是。”宫柒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白珍珠也反应过来，“的确，如果是想摆脱那些家伙的纠缠，随便去哪里都可以，没有非京都不可的理由。”

“嗯。”宫柒应了一声。

白珍珠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她垂下眸子。

“是你生病的缘故。”宫柒轻轻叹了口气，“你不敢告诉任何人，只告诉了我。你因为林嘉木的关系患得患失，抑郁寡欢。你马上就要把自己的后半生托付给一个不知深浅的人了，我很担心。所以，我决定来看看你。”

“宫柒……”

“你总是叫我小仙女，但我的公主殿下啊！你也是需要人保护的好吗？”宫柒笑了一声，“虽然很多时候，我觉得我都自身难保。但是，我还是想为你做点什么。世界那么大，我在乎的人却并不多，你是我的好朋友，可以托付一切的好朋友，我希望你可以平安无忧，快乐顺遂的活着。”

“仙女。”白珍珠的声音有点哽咽，“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不打算跟苏筝谈恋爱。”宫柒突然觉得有点点心痛，她伸出手来试图接住一捧月光，但月光本就抓不住摸不着，透过她的手指洒落在地上，“我之前问你，你喜欢林嘉木吗？你没有给我答案。现在我再问你，你可以做出回答了吗？”

“喜欢的。”白珍珠的眼泪掉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宫柒的缘故还是因为林嘉木的缘故，但她有那个答案，“我喜欢他的。”

“确认了吗？”

“确认了。”白珍珠边哭边点头。

“那为什么，你这么难过呢？”宫柒问。

白珍珠一愣。

“我一直是个信仰爱情的人，但我并不是真的期待爱情发生在我身上。”宫柒对白珍珠说，“爱情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跟痛苦。如果我真的爱上苏筝，我可能哭的比你还难过。”

“宫柒？”

“爱情本就是患得患失的东西。”宫柒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你跟我不同，你有家人、有朋友、有事业、有牵挂，你的试错成本是很高的……”

白珍珠打断了宫柒的话，“你是想说，我即便没了林嘉木，没了爱情，也依旧有处可去。而你心里如果住进了苏筝，有朝一日他再次变心，你就无处可去了吗？”

宫柒没吱声，算是默认了。

“你不把我当朋友，还是看不起我的能力？”白珍珠伸手把眼泪一抹，语调强硬的问。

“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

“那你就是觉得我的能力不足以在苏筝手上护住你是吗？”白珍珠说道。

宫柒依旧没敢吱声，她有点愣住了，不知道白珍珠的脑回路怎么突然转到了这个方向。

“你以为我那么蝇营狗苟的活着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在京都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是在做什么？”

“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