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会亲吻你的眼睛(33)
跟高原上紫外线晒出来的那种黑不一样,一看就是混在基因里的编码,要是一个两个还好,偏偏一眼扫过去,不少人都给她这种感觉。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这里驻扎着一群外来族群一样。
这种氛围深刻的印在了村镇的氛围里,以及村镇的人看过来的麻木的眼神中国。
隋昭昭捏紧方向盘,她的身形好像被瞬间静止了一样,良久才打开牧马人的显示屏。
突然,死寂中传来“咔嚓”一声,副驾驶的门被拧开。
骆清河十分不客气的抬腿垮了上来,虽然牧马人的地盘很高,但耐不住姓骆的人高腿长,轻轻松松的钻进了副驾驶。
“您这又是怎么了?”隋昭昭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你要去哪?”骆清河出声发问,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回临京是吧,顺便捎我一程?”
“您那辆大G呢?”隋昭昭古怪的皱眉看着他。
“留给编辑了,他断后。”骆清河身上连包都没带,全身上下就一部手机,侧头看着她,神色平淡无波,“怎么不走?”
一秒、两秒、三秒。
一个挺直背脊握住方向盘,一个懒散的靠在座椅上。
两人隔空对视良久,骆清河清楚的发现隋昭昭的眼神逐渐沉了下来,熟悉的獠牙又从大猫毛茸茸的脑袋下呲了出来。
“他真的是你的编辑吗?骆老师。”隋昭昭轻笑一声,“你们两个不熟得实在有点不太走心了,他不是说隔三差五就得来收稿子,怎么,不知道我搬你那一个月了呀?”
骆清河不意外,他只是微微勾起唇角,饶有兴趣:“那你认为他是谁呢?”
隋昭昭没说话,只是朝着他这边倾身而来。
她撑着骆清河的座椅,长长的发丝不经意扫过他的肌肤,敏感得让人止不住的加快呼吸,车内气氛变得若有若无的暧昧起来,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骆清河气定神闲的看着她靠近,一步都没有后退。
漫长的对视里面没有一个人愿意率先移开视线。
温热的气息在狭窄的空间里糅合交织,骆清河微微仰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呼吸停滞看一瞬——他清楚的感觉到一片尖锐冰冷的铁片抵住了他的喉管。
第25章 惊喜加更
骆清河底眸看到她手上的寒刃紧紧的贴在他的喉管处, 啧了一声:“不装了?”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吧?”隋昭昭眯着眼扫了一眼,一只手死死握着刀,起身单腿跪在副驾驶的边角上, 另一只手居高临下的摸上他胸前外套的口袋, 熟练的从外套中伸进去,将里面的衬衣顺着腰线仔仔细细的摸了一圈, 最后停在大腿上。
“还往下摸啊?”骆清河神色不明, 嘴角绷成一条直线,尽管神色不动如山,肢体语言还是出卖了他,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隔着薄薄的布料骤然紧绷起来的肌肉。
他在紧张。
隋昭昭瞬间冷笑一声:“你怎么敢单枪匹马来啊?”
骆清河听到这句话, 眼神怪异的从头到脚扫了隋昭昭一言, 十分传神,脸上就差写着“你不会以为自己身手很好吧”的问句了。
“你都敢单枪匹马的往三/棱/刀这条线上拼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骆清河掀起眼皮,淡淡的瞥她。
这女人平日里一口一个“骆老师”叫得多亲热啊, 这会拿刀抵住骆老师的喉管的时候倒也分毫不手软,划破皮肤的刺痛从脖颈侧边传来, 鲜红的一条血迹在骆清河白得过分的皮肤上十分刺眼。
隋昭昭从伤口上移开视线,盯着他的眼睛:“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 我要回临京上班。”
“别把你的职业素养说得那么高尚。”骆清河讥讽的勾起嘴角,“王筱竹又不在这里, 可没人给你加工资。”
“所以你一直跟着我,想干什么?”隋昭昭扬眉道,“骆老师好像对我……正在查的东西, 很感兴趣啊?”
“怎么,”她沉下眼眸, “触犯到你的利益了?你打算将我灭口吗?”
隋昭昭好像骤然从在临京养病过的这些安生日子里惊醒了,几年前的短暂的那段日子里的背脊发凉胆战心惊的日日夜夜,却笼罩着她漫长的整个人生,她整个人小幅度的发着颤,但她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
只是脑海中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再次应激似的重复回放在了眼前,让人拿着刀子的手都变得麻木了。
“灭口?”骆清河把这两个字在唇齿间若有所思的又过了一边,沉稳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那你打算怎么办?”
隋昭昭就像骆清河在草原上遇到的看到人类接近陡然呲出尖牙的狮子,警惕而敏捷的盯着他。
半晌,她嗤笑一声:“我不过是烂命一条,这么多人感兴趣啊?连骆老师这样身价上亿的人也要和我试试同归于尽的感觉吗?”
在那一瞬间,骆清河好像骤然发觉,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隋昭昭。
眼前压着眸子,朝他的喉管抵着寒刃,全身上下都是背水一战的狠劲儿说要跟他同归于尽的人,真的是今天早上站在阳台上跟他畅聊人生的人吗?真的是这些天住在一个屋檐底下和他说说笑笑的人吗?真的是那个站在高高的崖边放生高山秃鹫笑得那么肆意轻狂的人吗?
她真的是隋昭昭吗?骆清河整个人一震。
气氛陷入僵持,就像是一触即发的战争前最后的宁静时光,两人都紧绷着身体,隋昭昭感觉手柄上都被她的汗水浸湿了。
“你是怎么衡量好命和烂命的?”骆清河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喉管处寒刃划出的伤口一样,压着身子向前,本来轻微的一道划痕,在姓骆的不要命的前倾下,变成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隋昭昭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谁知骆清河完全不在意这些,他一只手撑住前面的控制台,一边朝她靠近,隋昭昭避无可避,只好压下刀刃换了个面。
狭窄的空间里,他的嗓音又沉又哑:“不是刚刚有人才告诉过我,衡量生命的唯一准则,就是看它是否死得其所吗?谁配给活着的生命套上价值?”
隋昭昭下意识一怔,背脊已经退无可退了。
突然感觉到一个冰凉的手掌稳稳的托住了她的后腰,下一秒,尖锐的刀子在姓骆的眼里彻底隐形了,他的眼睛里像是酝酿起了一场恐怖的风暴,懒洋洋的皮囊被冷静的从内部撕裂开来。
骆清河起身撑住中控台,巨大的侵略感顿时席卷了整个牧马人的空间。
隋昭昭墨色的瞳孔颤了一下,倒映出骆清河越来越近的脸。
下一秒,他倾身压了上去,唇齿相交。
有的人就是生性自负又薄情,骆清河尤甚,他从小开始,就学会用那种俾睨天下的眼光居高临下的看人。
看这群碳基生物为了欲望自相残杀玩火自焚的闹剧的时候,他总是在心里讥讽的暗想,一个连最基本的生理欲望都克制不了的人,跟野兽有什么区别?
现在骆清河这一刻才明白,他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个而已。
至少在这一刻——他想吻她,克制不了。
想把她据为己有,想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怀里,遮住她狠厉不安的眼睛,亲吻她的额头,然后告诉她不要害怕,不要摆出那样一副玉石俱焚的样子,不要讽刺的勾起嘴角说自己是烂命一条。
至少在他这里,她是无上光荣处摘不下来的一颗恒星。
脾气硬的人,唇都很软。
骆清河承认,并以身犯险的补充了第三句——但是牙齿很尖。
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车内激烈的起伏着,好像全身的细胞被野兽的血脉唤醒,暴烈的散在了焦灼的气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