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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折如磨(47)
作者:关抒耳 阅读记录
她慢半拍地回头,下巴自然地陷在颈枕软绒绒的布料里,耳边的碎发随呼吸微微颤动。
临近过年机票紧俏,这几人虽锦衣玉食地出身,但真计较起来,除了梁恪言,其他人不是金贵到非头等舱不坐的。不过也是稀奇,柳絮宁纳闷,他这次居然没坐头等。
走道不算拥挤,但此时乘客还没到齐,有人走来走去,无意中撞到梁恪言:“不好意思,让一下。”
两人的距离稍近了些,她的额头浅尝辄止地碰了碰他的下巴。
柳絮宁喉咙一痒,那声习惯性的“谢谢”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打断。
“不用谢,本来就是你的。”
……
王锦宜眼珠子快跳出眼眶,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什么家庭啊,怎么跟她家一样支离破碎又稀奇古怪的?
·
柳絮宁这场单方面挑起的冷战持续到飞机降落泉城。一下机,梁锐言不由分说地拉过柳絮宁的行李箱。
柳絮宁恼了:“才二十寸,我拿得动。”
梁锐言笑得欠揍:“我贱,就想帮别人拿。”
柳絮宁话一哽,不想理他。
起瑞包的是泉城顶奢酒店,姜媛前几天刚发过朋友圈。
柳絮宁一行在前台等待房卡时正好看见要去沙滩玩的姜媛。两人许久没见,对方兴冲冲地跑过来抱住她。在舞蹈队时两人就因直系而关系走的比常人近,姜媛习惯去掐她的脸,问她住在哪里,到时候来找她聊天。
“聊什么聊,练舞的时候就你们两个话多。”梁锐言悠悠地插话。
姜媛这才看到他:“哎,你也在?……也对,你的确会在。”她翻了个白眼,“你烦不烦,柳絮宁来舞社跳舞,就你每天跟变态一样蹲我们门口催她回家。”
梁锐言:“每天?学姐,注意措辞。”
姜媛:“就是每天,我们队长都嫌你烦。”
梁锐言耸耸肩:“不好意思哦,烦到你了。”说完,他手肘撞撞柳絮宁的肩膀,“我烦不烦啊?”
柳絮宁一言不发。
见她没回答,梁锐言又碰碰她:“问你话呢——”
眼前移来几张叠在一起的房卡,打断他将要说出的话。
梁恪言手指动了动,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选。”
梁恪言有轻微近视,双眼都在一百五十度左右。三个半小时的航程,他没带隐形,选择了框镜。许久未带这副框镜,镜片上还残留着指纹,现下没办法擦掉。
令人恼火。
这有什么好选的,散开尚且可以一抽,叠在一起还怎么选?梁锐言拿过第一张,柳絮宁拿第二张,梁恪言自然地将第三张递给王锦宜。
那边,姜媛的同事在催她,姜媛让柳絮宁过会儿来沙滩找她。
四人往电梯口走,梁锐言看了眼房间号,按下15和顶楼后,问剩下几人在几楼。
王锦宜说:“12。”
柳絮宁没回答,伸手按下16。
梁锐言鼓了鼓腮帮子,刚要开口,梁恪言抬手越过他,在顶楼的按键上按了两下。
光亮灭了。
梁锐言下意识惊讶:“哥,你不住顶楼?”
后者若无其事:“嗯,不想住。”
梁锐言陷入沉默。
飞机上颠簸的那段时间让思绪彻彻底底地放空,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把柳絮宁当宠物,再将气撒在她身上是最蠢的事情,这和直接拱手让给梁恪言有什么区别?
很显然,他哥比他懂。不就是装吗,那就看谁演的过谁。
柳絮宁所有的朋友都认识他梁锐言,他是柳絮宁全部生活与所有习惯中牢牢扎根的一环,这是他哥哥永远也更改不了的时光和抢不来的当下。
所以当电梯滑行到15楼后,他靠着墙壁一动不动,门将将合上,柳絮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懒得管他。
到16楼。
柳絮宁收回视线,往自己的房间走。梁锐言这存在感太过明显,但柳絮宁并不在意,她按照自己的节奏开门,只是,门卡刚插上取电槽,后面的门即将关上,有人探进一只手臂,却被门狠狠夹了一下。
梁锐言痛得“嘶”了一声,倒吸一口气。
柳絮宁瞳孔睁大,赶紧把门打开:“你干嘛啊!”
他黑亮的短发近在咫尺,低头间,脸颊因为疼痛而涨得些许红。被门夹到的手握成拳,他张开拳头,掌心里静静躺着一个蝴蝶徽章——柳絮宁夹在双肩包上用以装饰的小物件。
“刚刚掉在地上了,你没看见。”他轻声说,“我送你的,你别丢了啊。”
柳絮宁沉默了,一种难言的情绪在这走廊里无家可归地游荡着,最后不意外地钻进她胸口。良久,她叹了口气,捏起这个蝴蝶徽章:“它自己掉的,我没注意。”
梁锐言仿佛失而复得般笑着:“那就好,我以为你不要了。”
咫尺之距,门卡在感应端“嘀”了一声,梁恪言没动,眼神讥讽,静静看着这出好戏。
·
起瑞老规矩,团建可带家属,许多员工会带孩子来,全当度假了。
靠近沙滩,咸湿的气息迎面扑来,连吹来的风都是盈润的,阳光耀眼得像亮晶晶的碎钻,世界是一片五彩斑斓。
沙滩上扎着数个小摊,多的是人卖泳衣泳圈,价格涨上一倍也不怕没人买,来了这里,总会有人为这一份高额的“开心”买单。
有几个小朋友排排队在挑游泳圈,老板仿佛看见红彤彤的钞票齐刷刷地飞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说着“好好好”“妹妹,稍等”。
柳絮宁刚想去看看,手臂被梁锐言拉住:“陪我去看风筝。”
“不去,我想去看看那个游泳圈,那个小鲸鱼有点可爱。”
梁锐言往那边瞥一眼:“幼稚。”
柳絮宁杏眼怒睁:“我以后死了,棺材上也要印HelloKitty。”
梁锐言连连点头:“好,这事儿死了以后再说。但是现在我没带手机,没你买不了。”
“那我先去看看游泳圈,看完再去看风筝。”
“你又不会下水,要它干什么啊?”
这人总是这样,得寸进尺。刚刚结束冷战,就开始恢复原形。柳絮宁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他皱了下眉,另一只手捂住手臂。
柳絮宁的动作一怔:“我碰到那个伤口了吗?”
“屁大点事。”梁锐言敛眸,也不再执着。
愧疚对柳絮宁来说就像橡胶管中的水,只待有人示弱,它便倾巢而出,将她淹个彻底。
“去——”她妥协,“梁锐言你真的好烦!”
对,她又不下水,要这种可爱到华而不实的游泳圈干什么?可她并不是拿游泳圈来游泳的,她只是觉得可爱,于是想要拥有。
随即,梁锐言的眼神笑盈盈:“世上唯有柳絮宁好。”
“神经病。”
帮梁锐言付好钱,他的注意力就到风筝上了,一个人低着头研究。柳絮宁百无聊赖地屈膝坐着,手撑在膝盖上。
远处,有小朋友买了那个柳絮宁喜欢的游泳圈,她妈妈正在帮她拍照,时不时柔柔喊出一句“宝贝换个动作,再来一张好不好呀”。
柳絮宁一颗心被晃晃悠悠的水波漾得心痒。一转头,原本还热闹的小摊上转眼间没什么人排队了。柳絮宁兴冲冲跑过去。
“老板,我想要这个。”柳絮宁指着最后一个小鲸鱼的游泳圈说。
还好还好,那群小朋友买的都是这款,幸好还剩下最后一个。
老板看过去,抱歉地说:“这个有人买了。”
有人买了不拿走做什么?
要不是梁锐言拉她去买风筝,她一定能抢到一个。没有就算了,本质就是个廉价的游泳圈。这样想着,柳絮宁又开始看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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