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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折如磨(56)
作者:关抒耳 阅读记录
“我在关心你。”
梁恪言喉间释出一句没什么波澜的谢谢。
“你昨天怎么不来看烟花?”柳絮宁突然想到这件事。
梁恪言:“我爸找我。”
听到是梁安成找他,柳絮宁就没声了。只是……她一思考,那不对呀,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和梁安成见完面之后额头上莫名其妙就多出了一个伤痕,所以是……
想到这里,她突然噤声。好像无意之间问了件不该问的事情。
她鬼鬼祟祟地抬眼,又去看一眼他的额头,却被他的目光抓个正着。刻意地放下额前的碎发,遮盖住那道伤痕,如果不仔细地凑近去看,的确很难发现。
在他发声之前,柳絮宁先发制人:“我就随便看看。”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梁恪言:“我也没问什么。”手机在他手里把玩着,一角立在桌面,另一角随他指腹轻微晃动而打转,“我随你看。”
他坐姿松弛闲适,任何真实情绪都不外露。也许,他的确不在意。但就是因为这份不在意,所以能接住所有的不堪与攻击,所有的污言秽语与千磨万刃。
心跳像失控的皮球,柳絮宁决计真的不再多看他一眼。
满满一大碗陵水酸粉下去,柳絮宁是真的吃饱了。走之前,柳絮宁想去上个厕所,半分钟后又慢吞吞地挪着步伐走到梁恪言旁边问他能不能陪她。
梁恪言疑惑地看着她:“厕所里藏着鬼?”
柳絮宁咬唇:“门锁好像坏了,关不上。你能在门口站着吗……”
梁恪言被这请求愣到,转而了然地跟在她后面。
许芳华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开了静音,他都没收到。他不准备回拨,只给她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吃了解酒药了,现在准备睡觉。
下一秒,许芳华的信息就弹出来,说她就站在他房间门口,按了半天门铃了,怎么没有人给她开门。
一条语音弹过来,梁恪言调整好音量后放在耳边,许芳华那略带埋怨的话就传入他耳际:【梁恪言,你长大了居然开始跟奶奶撒谎了!】
梁恪言忍笑,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学生时代偶尔胆大包天地逃了家庭教师的美术课而被爷爷奶奶抓包的日子。
他边思考边打字:【里面有点闷,出来走走。】
许芳华:【一个人?你今天喝得有点多。】
梁恪言:【两个。】
许芳华:【于特助吗?】
梁恪言面不改色地撒谎:【对。】
一分钟后,许芳华回:【那行,早点回来。】
梁恪言:【好。】
老旧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他的新特助出来了,梁恪言抽过一张纸巾给她递去。
柳絮宁评价:“服务周到。”
当然,不然怎么做人特助呢。
柳絮宁和梁恪言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
黑夜里的道路暗淡柔软,路灯像小铃铛随闯入者的步伐踏入,电流碰撞,倏然亮灯,光亮停留几秒,又伴着脚步变轻,再暗下去。
穿过交错着的巷弄,寂寞无声的海岸线进入柳絮宁的视线。开年会的缘故,再加上已过零点,今时此刻无人光顾这片海岸,星星在海面上升起,海鸟点过水面,结束一场夜间派对。海风凉得开始让人抱臂蜷缩,偌大柔软的海滩仿佛成了他们两人的舞台。
柳絮宁时不时打开微信看一圈,再看着没有回信的界面,暗自叹口气。
过高的海拔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梁恪言刻意忽略掉身边那个人的手机发出的光亮。
他并不好奇她是不是在和他弟弟聊天。只是,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讲,和他走在一起,却要和他弟弟聊天,那实在是有一点过分。
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柳絮宁大喜过望立刻接起:“喂,姜媛——”
“……”
“没事,就是想问你那个仙女棒还有吗?”
“……”
“没事没事,随便问问。”
挂断电话,柳絮宁遗憾地看着他:“没有仙女棒了。”
梁恪言不明所以。
柳絮宁解释:“你昨天不是没看到吗?那算我欠你一次。”
女孩真是世上最可爱的人啊。梁恪言想,这算什么欠?想看烟花也不过点个头的功夫,如此轻易,何必为了一个并不是很强烈的念头打下一张不应该存在的欠条。
“你不欠我。”
“可你昨天说想看。”
“是,但没看成是我自己的原因。”
柳絮宁想,细细盘算来,他对她还挺好的,朋友是相互的。他想看烟花,她自然想帮他完成这个小小心愿。
“能不能像小时候一样随心所欲问心无愧地做事?”梁恪言打断她的思绪。
柳絮宁这才发现,她这位哥哥说话时也习惯夹风带雨,话中含义多的和千层酥一样,一层一层剖不出真心是什么。兜兜转转又绕回她小时候了。
她回击:“那是因为我以前讨厌你,我才懒得管你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呢。”
梁恪言一副现在才知晓真相的大彻大悟样:“那现在呢?”
柳絮宁反问:“你看不出来?”
月光像花洒里的水淌在她周身,她仰起的脸上笑意明媚,眼睛似被光濯洗的珍珠。
梁恪言笑了笑:“看出来了。”
穿行在明晦交错的树影下,月光在他们身上流浪。
鞋尖无意踢到一颗小石子,咕噜咕噜往前碰着柳絮宁的脚后跟。豌豆公主隔着数层柔软的床垫都能感觉到那颗小小的豌豆,遑论站在她身后不过咫尺之间的梁恪言。
有一道不知如何冒出的疑问像晃悠悠的小船荡漾在温柔的海中。
小船终于没忍住,停下前行的轨迹:“你刚刚为什么叫我飘飘呀?”
世上很多事情都没有意义,就像飘飘这个名字,不过是换id时词穷后的随意一取。
“因为没有人叫你飘飘。”他回答。
又好像有了意义。
第31章 拥抱
人的心跳, 一天之内究竟该剧烈跳动几次才算是个头?
对柳絮宁来说,实在未知。
她现在算不算在禁区里跳伞,凛冽的风奔过脸颊,心跳加速到快要弹至天际。
是各种意义上的错误, 那么究竟要不要抛去一切理智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呢?
她思绪缥缈地跟在梁恪言的身后, 走进酒店时意外和新一波刚从会场里面出来的人撞上, 其中就有许芳华,但走在前面的梁恪言没有发现,陷在自己思绪中的柳絮宁也完全没有注意到。
许芳华静静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于天洲,后者硬着头皮无言以对, 只在心中真切期盼这位小梁总,以后撒谎前麻烦请和他对一番口供以保万无一失。
·
在泉城的这几天,行程被香蕉船、拖拽伞、深潜浮潜占满,该玩的都已经玩了个遍。这趟旅行结束在几天后的中午。
王锦宜和梁家人告别后在旅客出口处等人, 远处驶来一辆熟悉的车。王锦宜脑袋一歪,言笑晏晏地冲那人招手。
上了车, 专属司机照例冷着一张脸。
王锦宜好奇地看着他:“好冷漠哦,好几天没见呢,都不想我吗?”
谌卓是皱了皱眉, 眸光不着痕迹地往下几寸又移回,将注意力回到前方不算拥挤的路况中,声音压着:“我在开车。”
有道理,交通法规必须遵守。
王锦宜指尖轻描淡写地点过后收回。
“我这次旅行收获超多哦。”她语气上扬,像在炫耀。
“和未来的联姻对象处得很好?”沉默没有持续很久, 他开口。
王锦宜:“当然不是, 等回家我就和爸爸说,我不可能和他联姻的, 我看不上这种人,而且……他喜欢他妹妹。”她拉下遮阳板化妆镜,对着镜子涂口红,“不过那女孩算不上他亲妹妹,不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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