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芒小夜曲(浪漫水果屋之三)(13)

「好,我会转告。」

吴沁琪走了之後,张佳真又笑,「有时候面对这种情形也不知道算是有毅力还是好笑,你们都在一起了,她还如此勇往直前,这种事情我就做不到,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再怎麽努力也没用,你说对吧?」

凯圣黑白分明的大眼一阵茫然,听不懂。

察觉出她的神情有异,张佳真也觉得奇怪,「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麽?」

「呃,那孔郡书可能不会希望我多嘴。」

「佳真。」到底什麽事情啊,她是孔郡书的女朋友对吧,但为什麽现在却觉得好像被排除在某个圈圈之外了呢?

张佳真正在为难的时候,邻座附近的陶法易插嘴,「没关系啦。就算你不讲,她迟早也会知道啊。」

凯圣愕然,「你也知道?」

「我是今天早上才听说的啦。」陶法易对於自己成功引起注意的这件事颇为愉悦,「我跟你说,吴沁琪跟孔郡书要代表学校参加今年六月的中学生油画比赛,孔郡书是美术老师推荐的,吴沁琪则是自荐,学校已经同意了,因为主题相同,接下来他们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相处在一起。」

如果说成绩单是两百伏特的冲击的话,那麽,陶法易跟她说的这件事情就是五百伏特了。

他要参加这麽重要的比赛,但她却全然不知。

下学期的功课会更繁重,然後他还得要抽出时间来练画准备,他一定经过了某段时间的考虑……他没有问她,甚至,没有告诉她。

座位旁边几个同学们已经就著将来讨论起来了。

「喔,佳真,生命科学有希望喔。」陶法易亮亮自己的成绩单,「当然,我陶大牙医的前途也是很光明的。」

在旁静了许久的谢永隅,终於在这个话题插上话,「我的应用化学也近在眼前啊。」

开学日,孔郡书要在学生会留晚,凯圣自己一个人回家。

没有搭捷运,她很想走一段路,然後好好的想一想。

是不是感情都会这样?

就像辉煌说的,暧昧期,甜蜜期,接著,就是争吵期。

「怎麽可能不吵?一定会的啦。」感情已经平稳的林辉煌,完全忘了当初自己痛苦得卷来卷去的样子,「吵过就好了,要经过争吵期才会真正进入安定期,忍一忍就过去了。」

忍?要忍多久?

她知道他对自己的事情一向有主张,可是当他的主张从不先跟她商量的时候,她还是难免难受。

是因为她不可靠,还是……不重要?

即使她很明白,再也没有人比他对自己更好的事实,但在这件事情当中,她还***三月,天气仍然阴冷。

孔郡书并不很喜欢三月,三月雨多,天气潮湿,对於画具收藏以及保持画布乾燥都是一大挑战。

他仍然规律的去画室习画,也因为要跟吴沁琪搭配而与她增加了一些相处,当然他不会笨到不懂她带有暗示意味的话语,不过他对她没兴趣,即是她身家良好,美艳大方,她都不是他喜欢的那型。

今天是星期五,他和凯圣总会在放学後到哪里去走走。

当他把她的手握起的时候,她脸上虽然有著笑意,但眼底眉梢还是有些微的郁色。

看到她微蹙的眉、心,孔郡书就觉得心疼,究竟有什麽事情让她这几天这样不高兴?

「今天要去哪?」

「去买画具。」察觉到她好像僵了僵,他又问:「怎麽了?」

「没事。」语气十分不自然。

他们到了市区一家在学生族群中颇有名的美术社——若没有熟人带路,不会有人知道原来巷子里有这样一间面积颇大的美术用品专卖店。

有三层楼,分门别类的放满了各式画架、油彩、鬃毛笔、油壶、固定夹等等,一应俱全。

「我从很久以前就来这里买东西了。」孔郡书携著她的手,「对我来讲,这是个很重要的地方。」

「你很喜欢画画对不对?」

「是最喜欢。」他笑著纠正她,「只有在拿著画笔的时候,我才会觉得静静的坐著不是一件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我听说……你要代表学校参加油画比赛?」

「考虑了一阵子才答应的。」没看见凯圣微僵的神情,他自顾的说著,「一百二十号的内框很大,可能要画个三、五次才能够有比较像样的成品,因为耗时间,所以刚开始也满犹豫的。」

当然还有一点是,如果这样,他以後就没有假日可言,也就是,会减少与凯圣见面的时间,而这是他最不愿意的。

他喜欢看到她,跟她说话,跟她一起度过时间。

即使能去的地方不多,甚且只是手牵手在街上乱走,但是,因为身边的人是她,所以那感觉全然不同。

「後来……又怎麽决定的?」

「我想,试试看也好。」他一边试腕木的合手度,一边回答,「高三我就不打算参加任何活动了,所以要趁现在试一试。」

「骗人,一定有别的原因。」

孔郡书笑笑,凯圣现在也看得出来他有没有说实话了。

「不要管那个了。」

凯圣心中更闷,她不问,他不讲,她问了之後,他却很明显的有著什麽不让她知道。

原来,四年半的时间并不够久。

原来,感情再好也不能保证没有生疏的时候。

最近老是压著心头的倦意,居然又在此刻清楚浮现。

累了,也问不下去了。

眼睫一煽,再也不想听到四两拨千斤的回答,凯圣选了一个安全话题,「为什麽会有散装跟盒装的不同?」

他对著眼前的盒装色彩,笑,「这种盒装的东西是方便入门者用的,一般需要的色彩,一应收齐,但时间一长,就不会有人买盒装油彩了。」

她嗯了一声,[有什麽不一样吗?」

以前画室的学弟问他这种问题,他只觉得万分不耐,原本以为是问题无聊的缘故,现在才发现是问的人的关系。

但也许是因为大专注於那些锡管的缘故,他竟没有考虑到凯圣的心情。

送她回家後,孔郡书的手机接收了一则简讯:「下次不要找我去那种地方了,我一点也不懂,也无法给你任何意见。」

他打电话过去,但她却关机。

星期六,还是转语音。

到星期天早上还找不到人的时候,他的抱歉已经被怒意所取代,起因当然是因为他不好,但她有必要躲成这个样子吗?

两人相处,一定会有谁让谁生气的时候。

下午,他觉得再也没有办法忍耐下去,直接到她的住处。

大门深锁,已修好的电钤响了数十声还是没人来开门。

传出「快打电话给我」这几个字的简讯之後,孔郡书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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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凯圣才回到家,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天际航空的接驳车发生意外,座舱长林辉煌受了伤,由於她的资料上填有她的电话,因此请她代为联络其家属。

凯圣打了几通电话,都没能联络到林辉煌的家人,担、心之下,先行去了医院,还没二十岁,不能签字,能做的也只有陪伴。

病房非常明亮,林辉煌沉沉的睡,她一直守著,直到她睁开眼。

「辉煌,你醒了。」

「天啊,」好痛!「怎麽回事?」

「你们的接驳车闯红灯,还变成火烧车。」凯圣的大眼睛此刻又红又肿,「你一直没醒来,我担、心死了。」

当然,一坐起来後,林辉煌立刻发现不妙之处,「那是什麽?

「那个」指的是她脚上的大白东西。

一个刚好走进来的护士接口,「石膏。」

她当然知道那是石膏,只是,她不希望那是石膏。

「请问,那个东西要在我脚上持多久?」

对於她的不肯直呼其名,护士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顺利的话,「那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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