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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心一路游山玩水、饱览名景,对于绣作图样的构思,当真是心有所得、有
所感,这会儿在祁家堡落脚,只消片刻细思,她已信心满满。
“这回,得来个大手笔才行。”勤快的磨墨,她精神奕奕的挺臂举笔。“这
麻姑献桃图的气势绝对会让所有的人眼睛一亮,说不定呈到皇太后面前,她老人
家瞧得顺眼,心一乐,长寿绵延自然不在话下,如此一来,咱们唐家可就风光喽
……”嘀嘀咕咕,她喜孜孜的在纸上添了几笔。
这晚,沐心暂住的客房传出低咒声。“好暗!”
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蜡烛极短,昏暗的烛光闪闪烁烁,为夜里的房内添上几许
阴幽,她无奈,不得不将已完成大半的图纸凑近亮处,勉强画着图,心很呕。
“这祁大哥也真是小气……”
“是吗?”
“当然,天黑了,连个油灯都舍……咦?”怔了怔,她惊望向不知何时微敞
的房门,倏地喘了几口气。
背着光,祁天寒杵在门口,活像个急欲索命的魍魉鬼魅,又森冷冷的开口说
话,吓死人了。
“祁大哥?你不是休息了?”她紧张得连嗓子都绷紧了。
就因为听见他的房内总算是一片静寂,所以她才又爬起来,偷偷摸摸的继续
画图呀!
“你不也是?”
“我,呃,我……突然睡不着!”
“是吗?”他冷然一笑。“真巧,我也是。”语气满是恼怒的挖苦。
“你……唉!”她认了。“你就让我将图样给画好,咱们谁也别兜着谁的一
举一动,多好呀。”
而他再一次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不好。蜡烛是谁给你的?”他得揪出罪魁祸首。
今儿个一早,他才嘱咐过一干下人,往后只准留一小截的蜡烛给她,稍早,
他已经确定那截蜡烛燃完了,而这会儿,她的桌上又有一小截。愠怒的黑眸掠过
一丝的无奈。
这代表有人“抗旨”!
“你比沐天还要霸气百倍。”
“很高兴你认清了这一点。现在,告诉我,蜡烛是谁给你的?”
气鼓着颊,她不言不语。
她觉得自己像被关进了大牢里!
从她开始赶图样的那天晚上起,他就处处为难她。
好言好语毫无成效后,他就威言恐吓,见她依旧不理不睬,他竟采取最过份
的方式——要油灯没油灯,要蜡烛没蜡烛,他甚至威胁要收了她的纸笔。
而现下,他连她何时上床睡觉都要加以干涉了?
她知道他的性子很沉静、很稳重、很世故老成,可却没想到他也集霸道与专
制于一身!
“沐心?”
“我偏不答。”
“要我猜?”
“哼,你猜得着就猜吧。”她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谅你纵使有副好脑袋,
也绝猜不着!”
“喔?”
“你猜不着的,别浪费心思了。”
“是嫔娃。”
她一惊。“你怎么知道?”
“那丫头向来心就软,况且,除了她,祁家堡谁不惧我三分?”他自嘲的补
了句。“就目前而言。”
他一句话,谁敢不从?
向来的确是这样,但是自从沐心来了后,下人们依旧是必恭必敬,拿他的话
当圣旨,可羞怯内向的嫔娃却一天比一天大起了胆子。
“是她又怎样?”沐心凶巴巴的瞪他。“先说了,不准你凶她。”
二姨娘让人又惧又怕,凌厉的眼神常叫人不寒而栗,她不喜欢这个长辈,很
不喜欢,可是,她很喜欢嫔娃这心地善良的小妹子,而且越来越喜欢。
不准?他无奈的耸肩摇头,啼笑皆非。瞧瞧,这会儿是谁霸气来着?
“你呀,早点儿上床歇着吧!”
气呼呼的爬上床,沐心用力的捶软枕头,瞧也不瞧他一眼,心里打着主意。
待会儿等他的房里又没声响,她就可以……
“不准再爬下床了!”
她又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瞪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太了解你了。”走上前,他没好气的拿走枕头,怕她再打下去就将
棉絮都给捶出来。“若你今晚再擅自偷溜下床,我就亲自守着你阖眼。”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定直到天明?
她惊喘不休,心里有紧张,有惊慌,还有隐约的雀跃期待……雀跃期待?!
疯了,她刚刚在想什么?老天爷,三番两次被祁大哥拉手、揽腰,这已经够
让她脸红心跳了,这会儿她竟然还巴望他有进一步的亲密行径!
一口气梗住,她呛咳几声,勉强色厉内荏的轻喝。“你敢?!”
他当然敢,而且求之不得。
老天,他真想彻夜留在这儿与她形影不离,无论以何为由。他真的是极想这
么做。
但是,将沐心安置在别院已是极限,再被人逮到他深夜流连在她房里,哪怕
洗尽黄河的水恐怕也洗不净她的闺誉。
无论如何,沐心的闺誉比他的欲望更重要。
“哈啾!”
“这叫报应!”睨见她抖了抖身子,祈天寒一把将她捞起,拧眉训示。“你
是坐起兴趣来了不成?”
嘴里喊冷,却还四平八稳的坐在溪水潺潺的河床上,动也不动,活该她哈啾
连连。
“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他一脸无辜。
“不怪你怪谁?都见我扑去了,你还躲?”害她一个止不住脚,像颗球似的
扑通落水,喝了满肚子的凉水,撑死她的肚皮。
这会儿,寒气自脚底窜到四肢百骸了啦,冷死人了。
“你存心害我,我为何不躲?”
“你怎么知道……咳咳,既然心知肚明,那你还闪身?”明知理亏,但她硬
是强词夺理。
没错,见她画完了绣样,今儿个他是好心好意带她出来瞧瞧塞外景致,可是
骑了大半天的马,人累了,马更疲了,回程经过这条溪流,当然停下来洗把脸、
喝口水,顺便让马儿喘口气。
想推他入水,纯粹是临时起意,闹着玩罢了,偏他不上道,贼眉贼眼的瞥见
了她的鬼祟,却在她扑上去的前一刹那斜过身子,害她直接滑进水里,跌个狗吃
屎。
“这下子可好,你全身干干爽爽,而我呢?哈啾!”
“得了,别满口怨气,衣服我早替你备好了。”祁天寒一手拎着她,一手解
下鞍旁的包袱、来到一棵大树后头。“快换上,若着了凉,我唯你是问。”
“哟,这是什么话?命是你的还是我的?”
“如果着了凉,就是我的了。还不快换?要我帮你?”
“休想。”对他娇声嗔斥,眼神很凶的将他推向溪畔,她唇角却偷偷的勾起
羞答答的浅笑。
祁天寒走得很慢,听见身后的她悄悄迸出娇笑,也不觉笑开颜。
“啊?”
听她忽然发出惊讶的轻呼,他停住脚步。
“怎么着?”
“这不是我的衣裳……哈啾!”
“是我的。”
“你的?”她自树干后头探出脑袋来瞪他。“不会吧?你拿你的衣裳借我换
上?”
“对,快换上吧。”
“可是……”不会犯忌讳吗?
男人的衣裳,女人怎能轻易穿上身呢?
“你当真要我动手?”
不必他再口出威胁,她飞快的缩回身,手忙脚乱地抖开那件温暖的外袍,想
了想,干脆直接将抱子披上——
“不准继续穿湿衣。”
“咦?”
“全脱了。”
“你……我穿不穿,关你什么事……”忽然听见他沉重的脚步走回来,她一
口气窒了窒。“好啦,我全脱了就是,你甭再吓我,走远一点行吗?”
暖厚的外袍有着他的味道,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牢牢的用它裹住身子,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