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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桐不秋(22)

作者:火火兔 阅读记录


禇琴是喝过几年东北的水的,讲起话来有时自带一种豪气。但于她灵秀的长相相抵,倒成了一种俏皮。毕竟也在江南的春水里浸润了多年,吴侬软语的腔调不小心带出来,再怎样的话,说出来都成了可爱。

一顿饭吃得尽兴。反倒是长旗,这个西北的姑娘,完全是杨依依想象中江南女子的模样:文静温婉,话也很少。

杨依依的大学生活正式开始了。

比起高中,更自由自在:有新的朋友,有更多自己的时间,有更广阔的视野……

这一切都是很好的。

可偏偏思念无孔不入:在你吃饭时,或者走在路上……见花开,见叶落,你都会突然想念,想念那个阳光温暖,安静美好的少年。

但是总会过去的。

他们之间,像蝶落花蕊,云投湖心,短暂而轻盈。并没有太多的美好需要忘记,多么入骨的深刻需要消磨。时间和新欢,总会涤荡一切。

任何人在时光面前总是无能为力,快慢从不由己,然而新欢却也不易得。

甚至支撑杨依依继续美好的,群聊和社团,也都出了问题。

进入 11 月份,社长说要备战四六级,社团活动暂停,禇琴点评道:“哎,又碰到骗团费的了”。

长旗报了个乒乓球社团,据说就组织了一次活动,准确来讲,是半次。

据说乒乓球社的社员们到达场地后,发现没有太多的案子可供全团玩耍,毕竟全校的设施不由乒乓球社独自垄断,大家只得干等,有的纷纷离开。

鉴于此,社长甩了一份通讯录,建议大家根据自己时间,私下自由组织活动。

但杨依依感觉,与某个学长一拍脑门成立的新社团不同,她的文学社毕竟历史悠久,而且哪个学校能缺了文学社呢?

所以这只是暂时的,在杨依依的望眼欲穿中,文学社终于恢复活动了。

杨依依又兴致勃勃地去了,结果没想到却成了自己的告别活动。

过程也不复杂,就是大家在讨论现代诗的时候,杨依依被指桑骂槐地内涵了一番。

“哎,你说现在有的人感觉认识字就是文人呢,什么人都往文学上凑,感觉这样自己多高雅似得,真是让人不耻。”

“是啊,文学是严肃的,总有人把好好的文学搞得乌烟瘴气,碰到这种情况真是心塞。”

“你看不爽有什么用,人家该怎么着怎么着,爽着呢!”

杨依依明白,自己次次登台,让人不爽了。重点他们短时间排的东西,搞笑为主,入不了高雅冷清的眼了。

杨依依后来就不去文学社了,蒋才子问她,便是懒得去。

“你干嘛那么在意别人的说法,咱们自己玩得好就行了呗。你不去他们也不登台啊,搞得最后冷冷清清的。”蒋云溪为这事还特意找她一趟。

“不是在意,只不过感觉玩的时候不能尽兴,就别勉强了。反正又不是任务,非去不可。”

“那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将云溪道。

“别呀,你该去就去!你是文学院的,有时你们聊些课堂上讲的,我确实插不上什么话。再说每次活动也就那些,去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社团就这样夭折之后,群里聊天也慢慢越来越不活跃。

其实大家都想聊点什么,奈何专业不同,经历不同,网络也不适合长篇叙述一件事,所以只能是互相拆台的调侃,慢慢也就变得寥寥。

于是杨依依的一大支撑倒塌,另一个也摇摇欲坠。

禇琴约了一顿饭,庆祝杨依依脱离社团苦海,从此宿舍又多一自由人。

巧合的是,他们寝室三个新闻专业各种活动风生水起,学生会,新闻社,英语派啥的忙得不亦乐乎;而广告学的她们全军覆灭。

这次饭局除了她们三个,禇琴还叫上了蒋云溪。

一顿饭下来,杨依依发觉了长旗对于蒋云溪的好感。

其实,少年少女的心思,并不容易掩盖。蒋云溪文采风流的气质,仿佛特别容易吸引长旗那样文静的女孩子,大抵才子淑女,千古如此。

然而杨依依也多少感觉出了蒋云溪对于自己的好感。

杨依依觉得,可能是文学社的滤镜,让蒋云溪对自己的印象有所加持。如果他们在别的地方遇到,很可能处成哥们。

杨依依自己都感觉蒋云溪和长旗登对。于是当寝室讨论男女之间有没有纯友谊的时候,杨依依便想借机撇清她和蒋云溪的关系。ᴶˢᴳ

杨依依讲述了大量她高中时和王代那群损友的事迹,借此证明她把许多男生当哥们,当然蒋才子也不例外。

🔒第六章

但是关于男女之间到底有没有纯友谊这个经典的辩题,争论从来都是精彩而激烈的。

杨依依遭遇了经典的质疑:你把对方当成朋友,不见得对方对你没有意思,友谊是双方的,另一方心怀不轨的话,也不能叫纯友谊……

“就比如说蒋才子,你能保证他对你没意思吗?”张莎反问道。

“反正我对他就是纯哥们。”

“好多男女朋友都是从哥们开始的好不?只要一方有意思,甚至刚开始双方都没有那个意思,时间长了发现相处着不错,或者共同经历了什么重大事件,哥们就成男女朋友了也说不定!风物长宜放眼量嘛!未来的事谁说的准……”,新闻专业的室友不明就里,张莎开始步步紧逼。

“不不不,我跟蒋才子不可能的,他太矮了。”

“嘿,我说我们平江中学之光怎么你了?你个高了不起啊!人家也不算矮了吧?177,178 那样也算正常,甚至中上了”,禇琴开始为蒋云溪抱不平了。

这次辩论会最后也没辩出结果。然而,对于杨依依来讲,也不能算是没有收获。

杨依依以为自己最大的收获,就是借机向长旗表明了态度。但是后来才发现,不止这点。

杨依依和禇琴单独在寝室时,杨依依又接收到了禇琴爱的指导。

其实在此之前,禇琴还帮过杨依依一次。也正是那次事件,杨依依对于禇琴的印象,大大改观。

那时她们还在军训。有一天晚餐时间,禇琴说需要她帮忙一下,她以为帮忙抬箱子之类的事情。可是半天不见禇琴行动,倒是跟她闲话家常起来。

“你们这种大高个有好处,是不是也有烦恼?”

“有时候买裤子是麻烦的”,彼时的杨依依还不清楚禇琴的意图。

“宿舍床也不够长吧?有时候晚上听到你踢床头。”

“你不说我都忘了,有时一伸腿就踢上去了,当时就把我疼醒了”

“然后你很快又睡着了……”

“是,有时早上起来我还纳闷怎么脚疼呢!”

“睡眠真好!我们被突然的“当”一声震醒了,缓上半天还心有余悸。你高中的时候住宿舍都是怎么着的?”

“倒是啊,高中的时候好像没这回事啊?难道这床比高中短?”

“人床可以了,还是你这个暑假又长个了?”

“也有可能吧,不是男长十八女长二十吗!”

“行了,别顺杆爬了!给你,绑上点,省的自己脚疼。”

禇琴递给杨依依一条水蓝色的毛茸茸的单子。

“这不是你打算当桌布的吗?”

“我多着呢!”

禇琴说话间已经把单子叠着铺好了,又拿剪刀穿了两个洞。然后跳下凳子拆了了两条手提袋的提手,递给杨依依,“别愣着了,自己系上啊。”

大家很快发现了杨依依床头的不同。

“你弄好了啊,我们还说晚上开卧谈会跟你讨论这事呢,你动作还挺快。”

杨依依才明白,原来整个寝室都受她之苦。

她突然很感谢禇琴,既解决了问题,也让她避免成了卧谈会讨论的焦点。虽然都是同寝室的姐妹,但是杨依依好面子,被大家集体讨论,多少会尴尬的。

这次禇琴的话又让她开始审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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