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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小 姐的糖心先生(76)
作者:灵翖 阅读记录
次日的 1 点 40 分,手术结束了,明蔚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手术室,向焦急等待的父母说明情况。
“手术很成功,黄大夫正在做最后检查,一会儿转到普通病房。”
晓晓父母满脸热泪,激动地感谢明蔚。
整个神经松下来,明蔚只想睡一觉,安安稳稳地睡到自然醒,然后再奋斗五年。
听南依旧坐在长椅上,听到声音,也只是抬起头看了看,确认是明蔚,没有动弹身子。他不知道何去何从,重生的明蔚好像不需要他,他也不配得到别人的喜爱。如果去客栈,他愈加犹豫,不甘心?不清楚?是什么,说不清楚。
在一堆奇奇怪怪千丝万缕的想法缠绕在脑海中时,明蔚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发什么呆,走啊。”明蔚语气淡淡,还带着一丝疲惫的不耐烦。
“去哪儿?”听南抬起头,呆萌地望着那位长者。
“回家啊,困死了。”
不待听南反应,明蔚拉起听南的手,顺势从他手中拿过钥匙和便签纸。两人往长廊尽头走去,融入夜色中。
两人从夜中来,又从夜中去。
两人回到了小两居,洗去一身疲惫。听南换上有些宽松的睡衣,见明蔚在书房一点点地挪书,忙去帮忙。墙角、书桌上的书越摞越高,才勉强放下单人沙发床。明蔚试着躺了下,长宽正好合适。
“还蛮舒服的。睡去吧。ᴶˢᴳ”
明蔚满意地选了书房,卧室留给听南。听南还有一些拘谨,很不好意思占了明蔚的卧室,欲言又止,却被明蔚赶出了书房。
卧室里,床上也摆了半床书,听南不敢动弹,规矩地躺在半边床,正好是他的大小。忽然,明蔚匆匆进屋,听南“噌”地一下,坐起来。
“我都忘了这些书了。”明蔚一边解释,一边将床上的书搬起来,看看狭小的空间,不知道放那儿,抱着书在屋子里转悠。
“不用搬,没事的。”听南更加不自在。
明蔚见窗台上还有一盆花的空间。
“来,帮把手。”
“啊?”
“那盆花。”
听南反应过来,把花盆搬下来,不知道放在哪儿,就这么端着。明蔚把书到窗台上,挥挥手,示意听南把花盆放到书上,听南照做。
“好了。”明蔚拍拍手,走出房间。
听南坐在床边,明蔚走到门口,思忖片刻,转过身,看似轻松。
“听南,我也听说过一些,你从小经历过很多,吃了很多苦,你想放弃,我可以理解。每个人都有一个阶段,觉得挺不过去了,想要放弃。这很正常,也合理。”明蔚顿了下。
听南没说话,也没有回头,安静地坐着,安静地听着。
明蔚继续说道:“但我觉得不用着急,多给自己几次机会,给自己一些时间,慢慢去探索,去寻找,让自己值得留恋的东西,或者是你说的意义。哪怕没找到,看了一路风景,也不亏。世界之上,天地之广,只看了门前一棵草,不能代表看了万事万物了。”
明蔚说完,便进屋,关上了书房的门。听南依旧地安静地坐着,正好看到窗外的圆月。
许是累了,这一夜,听南睡得安稳。醒来时,是早上九点多,明大夫已经去上班了。茶几上留了在小吃店打包回来的早餐,有一串钥匙,有新手机,一百块钱,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苍劲有力,潦草写着:你这个年纪,可以有手机了,不要乱玩游戏。晚上去医院找我吃晚饭。
这句话,寻常得像是家人之间的对话,有几分温暖。听南五味杂陈,他不确定今日离开,是否还会回来。他没有拆开手机,同样留下一张纸条,写道:明大夫,谢谢您对我的关照。这两日,足以让我铭记一世。再见!
听南来到客栈外,踌躇不前,他明白,踏进去,意味着什么。
“叮……”耳边传来刺耳的车鸣声,循声看去,是温凉,他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挥手示意听南上车。听南不知道如何决定,拖一时是一时吧,便上了车。
温凉没有过多话,只说带听南随意转转,兜兜风。听南也不多问,心绪万千,任由温凉带他去哪儿。最终,他们在一处僻静的河边停下来,杂草野蛮生长,却自成体系,随着风摇摇曳曳,也是美极了。
温凉在河边伸展身体,呼吸新鲜空气,听南顾不得欣赏美景,呆站在河边。
“你见过人死的样子吗?”温凉言道。
“嗯?”听南诧异地看着温凉,不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仔细想想,他没有见过,妈妈去世时,他还很小。姥姥去世时,他不在身边,再见时,已经是骨灰了。
“我每次执行任务,都做好必死的准备。我命大,从未有过闪失,但我亲眼看着我的兄弟们,倒在我身边。满脸的血,瞪着眼睛,血红的眼睛,到死都瞪着。不甘心啊,死不瞑目。”温凉悠悠地说着,语气平淡,采了一根杂草的手出卖了他,他紧紧地抓着,恨不得将它揉碎。
他脑海中浮现一幕幕,一双双兄弟渴望生的眼睛,他无法面对。他永远忘不了,也不敢忘。可这就是军人,是他们的职责,是以牺牲、以血肉之躯为代价的。
听南安静地听着,内心汹涌,不知道说什么。忽然,身后一股力量猛地推动他,他一个踉跄,直接掉入河中。
四周汹涌的水,瞬间包围他,灌入他的口中、鼻中,他眼前一片浑浊,本能地闭上眼睛。他不会游泳,四肢胡乱扑腾,努力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可什么都没有抓住。他整个身子慢慢往下坠,好似在坠入水中无尽的黑洞。
不,我不能死,我得活着。
听南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奋力地向上挥舞双臂,试着游泳。这时,他注意到从河面上坠下来一根救生绳,他紧紧地抓住,将绳子缠绕在身子,随着绳子回到岸边。
温凉拽着绳子的那一头,拉着听南上岸,听南浑身湿漉漉,蹲坐在沙石上,双手依旧紧紧地抓着绳索,手被勒出青紫的痕迹。阳光照在湿湿的身上,好温暖啊。听南仰头,眯着眼睛,感受炙热阳光一丝一缕的力量。
“生是本能。”温凉拍拍他的肩。
“我明白了,谢谢你。”
温凉是故意的,只有经历一次死的人,才会懂得活的价值。他确信能在两分钟之内救听南上来,其实也只是两分钟而已,听南感觉经历了一世。
客栈的露台上,听南安静地坐着,对面的朝夕、无常期待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一丝变化。
“我想好了,我放弃交易。”
“什么?”无常瞬间站起来,意识到失态,连忙控制下情绪,俯身看着听南,“孩子,你想清楚了,你的情况和你那个舅舅的情况不一样。”
“舅姥爷。”朝夕纠正道。
无常白了朝夕一眼,继续说道:“跟你舅老爷的情况不一样,你得勇敢地做自己,每个人追求不同。你想想,你过得多辛苦啊,活着注定与苦为伴,到最后都是死,毫无意义。你不要冲动,我再给你十天,你斟酌斟酌。”
“不用了,无常先生,要让您失望了,我想好了。我只看到了世界一角,不配否定一切。我不知道未来会经历什么,但我想试试,去探索各种可能性。”小小少年,眼神里闪烁着星星,非常笃定。
朝夕为之动容,心里终是松了一口气,为他感到高兴,只看无常抓马的神情,不禁觉得好笑,不禁哼起歌来。
“那里有红花啊,那里有绿草……”
“时间不早了,我该去吃饭了,表舅老爷在等我。”听南起身,跑下楼,楼下,温凉站在树下,他从他身边经过,两人相视一笑,便懂得了一切。
朝夕、无常望着听南跑出客栈,无常很是不甘心。
“臭丫头,你还想不想活了?生生错过一大单,我们时间之上的职责,是不能干预客户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