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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春色更动人(3)

作者:咕岛 阅读记录


潭计文说到这里,已经带上了哭腔:“给你弟弟攒的那点娶媳妇的钱都供你上学了,现在口袋空空怎么给你弟弟娶媳妇?你是想让老潭家绝后啊!”

“我容易吗我?咱老潭家就还剩下你弟弟这一根独苗苗,要是说不上媳妇儿,老潭家绝了后,我将来哪有脸去见你们的爷爷?不说了,”潭计文摆摆手:“咱这一家子,里里外外就我一个人操心,谁也指望不上…”。

潭雨翠也来气:“说的好像我工作这几年没给你钱似的!你供我上大学花的那五万块钱,我没还给你?”

“那是七年前的五万!”潭计文说着又站起身,嗓门也跟着高了上去:“这五万块钱我存银行里,7年也有万把两万的利息了!再说了,一零年的物价能跟一七年比?你要是能现在就给我20万,跟刘绪虎的亲事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我不强求!”

潭雨翠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在北京工作了两年多,自己省吃俭用存下来6万块钱,其中5万块一把还给了潭计文,自己身上就剩下一万来块。再说了,算上平时过年过节大事儿小事儿人情往来,她打给父亲的钱,这两年多加起来也有小十万了。

可惜说这些都没用,除了一把还回来的那五万,其他的钱潭计文一概不承认,为这个潭雨翠也跟他争辩过几次,现在已经懒得再去说。

“爸,我不靠我姐也能娶上媳妇儿,你为了这20万彩礼钱,把我姐说给刘绪虎,我以后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我宁愿打光棍不娶。”潭雨林温声温气的从旁开了口。

“放屁!”

潭计文骂完抬手打了潭雨林一耳刮子,瞪着眼吼他:“你说不娶就不娶?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老潭家绝了后,咱爷俩将来死了都没地方埋!没脸!”他说完以后又开始抽自己耳刮子,一边抽一边哭:“没脸见老祖宗!没脸!”

“爸!”潭雨林忙着拉他的手,潭雨翠气的干脆闭上眼不去看。

“爸,我知道你着急,可那刘绪虎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不可能不知道啊。今年夏天他去省立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听说是染上了脏病,好几个月才治好的。就他做的那些事,吃喝嫖赌全占了,村子里谁不知道?”

“放屁!村子里嚼舌头老娘们儿的话,你也信!跟着胡说些什么!”潭计文让他住嘴。

可潭雨林依旧梗着脖子和他争辩:“不是什么嚼舌头老娘们儿说的,这是刘绪虎的表弟亲口跟我们说的,都传遍了!”

“孩儿他爸,这门亲事,咱还是得慎重考虑考虑,孩子一辈子的事。”妈妈也从旁软声附和。

“考虑啥?我都考虑完了,要么让她给咱雨林二十万盖房子娶媳妇儿,要么她回北京继续上班,给咱老潭家长长脸面,将来雨林说媳妇也容易点,再要不就同意跟刘绪虎结婚!”

潭计文瞪着眼叫唤:“我给她的路还少?什么都由着她,还不得上天?”

“再说了,雨林今年都24了,村子里不比城里,如果再说不上媳妇儿以后会更难。今年村里总共就娶了两家新媳妇儿,都是二婚带孩子来的,本来就穷,还要给别人养孩子。我不求别的,雨林能娶个头婚的就成!”

“爸,咱不用盖房子,新来的郑书记说了,最晚明年咱就能搬迁到新房子里住。我保证明年谈个媳妇儿回来还不行?”

“你可闭嘴吧祖宗!看看你那条腿,再看看咱家院子里有几件值钱的东西!”潭计文扯了扯儿子的裤腿儿,恨铁不成钢的说。

他缓了口气,压下嗓音冷嘲道:“还什么郑书记,嘴上没毛的小年轻,说出的话你也敢信?搬迁?在刘家峪,只要刘老师不点头,哪个敢搬?村里早就传遍了,那郑书记是省里大官的准女婿,人家到咱穷山沟沟是镀金来的,能管咱这些小老百姓的吃喝拉撒?你还真把他当青天大老爷了?刘老师已经给我交了实底儿,搬迁的事儿,没门!”他摆摆手,反复念叨最后两个字。

“潭雨翠!你明天老老实实拿上烟酒去刘老师家认错!就算你回北京上班,走之前也得给刘老师认错道歉,不然咱老潭家以后在刘家峪没好果子吃!”潭计文又把话题拉回女儿身上。

“我不去!”潭雨翠的犟劲儿也上来了,嗷嗷的骂了半天,说来说去都是给潭雨林娶媳妇的事儿,好像自己是从外面捡回来的一样。

“我凭啥给他家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不去!”

“你!你敢不去!”潭计文气急败坏的捞过地上的木棍就要过来打,潭雨翠也不躲,直挺挺的站在门口让他打,最好把这点父女亲情全打断了才干净。

“爸,你干什么!”潭雨林抓住他爸的胳膊,去夺木棍,他腿不好,废了老大劲还是没抢过来,只能向妈妈求助:“妈,你劝劝爸,有什么事咱不能好好说?咱好好商量,总有解决的办法,妈…”。

站在一旁不吭声的黄金凤,突然深深吸了口气,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捂着脸哭起来:“我,我管不了!我谁也管不了!”

“闺女儿子都是我亲生的,哪个受苦我都难受!”

“我嫁到你们老潭家几十年,一天好日子没过上!潭计文,你们老潭家最不是东西,拿着闺女给儿子换媳妇是你们家的老传统了。我过了大半辈子,吃苦受难,临了了我闺女也得走这条路!我管不了,大不了都一死了之,我不活你也别想活!”

“黄金凤,你再给我胡咧咧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打死你?”潭计文突然就跟被夹了尾巴似的,死命的跺着脚,抡起木棍指着地上的黄金凤,嘴里嘟嘟囔囔的只有一句:“你再说一遍试试,你再说一遍试试…”。

黄金凤不相让,上去薅住他一条腿猛的往后面拽,嘴里反反复复也只有一句:“你打死我得了,咱谁也别想活,你打死我得了…”。

潭雨翠的天灵盖都快疼裂了,擦掉脸上的泪,还是忍不住上前去拉躺在地上的妈妈。可她刚靠近,潭计文手里的木棍就冲着她头顶挥过来,潭雨翠躲闪不及,肩膀上生生挨了一下,疼的钻心,可她一声也没吭。

“爸!”潭雨林死命从身后抱住潭计文,黄金凤也爬起来抱住他的腿不放。

“姐,你快出去。姐!”潭雨林哭着喊她,哀求道:“姐,你再杵爸面前,我和妈都得跟着你挨打。姐,求你了,先出去吧…”。

潭雨翠已经麻木的心,这才动了一下,擦把脸转身往门外走,身后一句一句传来潭计文的咒骂声。

“早知道把她供成大学生,最后还是回山沟沟来种地,当初就不该供她上大学!早点下学跟人家去南方电子厂打工,七年也能攒够二十万!”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把给雨林娶媳妇的钱拿出来供这个白眼儿狼上学…”。

潭雨翠苦笑一声,早就不当回事了。

自从她春节前从北京辞职回来准备创业,家里已经吵过不下十次,只是这一次吵的最凶罢了。

潭雨翠依然清楚记得,在北京工作以后第一年回来过春节,潭计文喝了几两酒,满面红光的给她算账。

“你刚毕业,在北京一个月就能挣七千多?往后还能涨工资?我的个乖乖,这么算下来,平均一年能挣十万?十年不就是一百万!”

“到时候县城里的大房子还不随咱挑?你弟弟娶媳妇儿的事儿也不愁了。闺女,咱家几辈子也没见过一百万块钱有多少厚,摞起来还不得米把高?你可真有本事,爸没白养你…”。

话说的好听,账也算的怪明白,好像潭雨翠在北京工作不用吃不用喝也不用住一样,天天喝西北风就能上班赚钱?

那一晚全家人都很高兴,只有潭雨翠心里是酸的。

潭雨翠刚走出家门没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扭头一看是弟弟潭雨林拖着右腿一颠一颠的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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