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骂得一头懵，难道昨晚那两个黑衣人能找到她的住处去闹？太可怕了！

“好好，我现在就去房子那看看，看完我一定赔偿你！对不起，妮妮，你人没事吧？”她连声道歉，对方却并没有要原谅的意思，只是一直在坚持说要赔偿，然后就挂断了她的电话。

她迷茫地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从卫生间出来的他全都听到了，“我陪你回去看看吧。”他担忧地说。

“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她才回过神来，站起来去拎相机和电脑，这一动，脚底又是生疼。

“你这个样子，别再逞强了。东西也先别拿了。那些人如果还潜伏在那附近怎么办？”

听他这样一说，她噤若寒蝉。

“走吧。”他搀扶着她起身，陪她下楼，一起坐上了出租车。

在车上，她又接到了房东的电话，免不了又是一顿不留情面的责难，还说让她今天必须搬走，退押金和房租的事更是别想了，如果这些要求她不遵从，房东还会倒追她的赔偿责任。

他俩到了出租房，门大敞着，屋内一片凌乱，仿佛刚被台风洗劫，连卫生间的厕纸都攘得到处都是，满地狼藉。妮妮的房间已经搬空了，而她的房间被打砸翻找得面目全非。

她惊骇着，无法想象如果昨天她在现场会怎样。她现在很后怕，她不知道追寻梦想的路上还需要时刻准备付出生命的代价！

手机铃音又聒噪地响起，打来电话的还是妮妮。

“你现在应该回去看到出租房的情况了吧？我知道你也没什么钱，平常咱们相处得也不错，我不想讹你，你把我的损失赔给我就好了：我每月房租2000，给房东押一付三，这季度只住了一个月不到，昨晚把我吓得不清，很多东西也来不及搬——你赔我一万吧。”

她的心情跌至谷底，已没有任何力气在讨价还价中纠缠。“好，我赔给你。”她心灰意冷地说。

挂断电话，她打开了手机银行，里面的余额只有一千多了，这次去广东出差的费用还是自己垫付的，她看了下信用卡透支的产品，费率太高了，而她的额度也只有五千元。

她趴到书桌上，从散乱的文具里找出了纸笔，把自己名下几张银行卡零散的余额一笔笔记下，想试试能不能凑够。

他一直站在她身后，记下了她的一张卡号，然后转给了她一万块钱。

“用这钱赔吧。”他说。

她收到了短信通知，看到了金额，“你……”她还想固执地坚持些什么，但只消一秒钟就放弃了，此刻的她，一文不值的只有尊严，“那我给你写个借条吧，月底发工资我就还给你，噢不对，得等两个月。”

“不用。”他果断地拒绝了，但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只能说：“不是有转账记录嘛。”

“那好吧——谢谢。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好像才想起要谢你。可是，我什么都没做错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责怪我……”她委屈地低下头，因为她不想让他看到再也忍不住的泪。

“你唯一的错，就是选错了职业。”他这话从昨晚已憋到了现在，出口时显得异常冷漠。

她知道他一直对她梦想当记者这件事耿耿于怀。昨晚她还炫耀着自己惊险刺激的职业，今天，却只剩下这一身狼狈。她还穿着他宽大的家居服，穿着他家的拖鞋，脚底缠的纱布已渗出了血，卡里的余额，已支撑不起合租的费用。所以她没能力再与他辩驳了。

他也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帮他收拾着书桌。

“那些不用收拾了，也带不走。我得赶紧找地方住，不然今晚又要流落街头了。”她抽出床底下的行李箱，把衣物一点点塞了进去。

他仔细听着她这句话里的“又”字，兀自心疼。

“要不……你住我那里去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空着一半也是浪费。而且你的相机什么的不也还在我那？你总是要回去一趟的，不如就——留下。”

她的瞳仁里先是燃起了一簇希望，霎时又黯淡下去，“算了，我万一再给你招惹麻烦怎么办，你那里是商铺，如果有人去闹，你生意都要做不成了。”

“我是搞研发的，不是小商贩，你这些小打小闹的事还砸不破我的饭碗。再说——你不是欠我一万块钱嘛，我得看着你，万一你跑了怎么办？”他在用对她特有的方式劝着她，他知道她吃哪一套。

“那我和你合租吧，你每个月租金是多少，我和你平摊。”她天真地问。

他扑哧乐了，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有空时帮我顾一下店就好了，当是租金。”

他帮她提着行李箱，她抱着她最爱的抱枕——他们一起回家。

今天这一刻，让他感觉很踏实，抚平了在他心里这些年被扰乱的安宁。

但她心里却五味杂陈。如果没有让他目睹她今天的遭遇，她也许还可以停留在高中时那个恃才傲物、横冲直撞的样子，即使那个样子有点让人讨厌，但总好过此时此地的怜悯。

第4章 彩色的贝壳

青辰正式搬到了明安的家。

她嫩粉色的抱枕放到了他的沙发上，鹅黄色的毛巾挂到了他的浴室，蜜柑色的刷牙杯也和他的挤在一起，整个冷色调的房间一点点被她明艳的色彩蚕食，宛如白色的沙滩上，被澄澈的海水冲上来的彩色贝壳，小小的，给人惊喜，勾着人想拾起来珍藏。

“你真的不住卧室吗？”他还是觉得让女生住客厅并睡沙发很不合适。

“当然啊！我是来蹭租的，怎么好意思鸠占鹊巢，更何况我万一落个长头发什么的，你以后带女朋友来过夜也容易引起误会啊。你放心，我的衣服还都放行李箱里，如果你要会客什么的我可以随时打包藏好。”她单膝跪在地上，整理着行李箱里的衣物。

听她这样说，他心里很不舒服，“我最近没有要交女朋友的计划，你不用老惦记着这回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这事说，是故意在试探我什么吗？”明安挑衅地问她。

青辰没好气地摊坐在地板上，冲他翻着白眼说：“我们俩之间如果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那当初也不至于会闹掰了。”

“你还知道！”明安本想顺势骂下去，却不想破坏他们难得的和谐，于是说：“我们公司的二代产品刚上市，我没空想谈恋爱这种有得没的事。”

“外面店里卖的那些手机都是你做的？”她喜出望外。

“应该说是我们团队做的。我大学最后一年去美国做交换生，然后又在硅谷待了两年，前年回国创业，做智能手机，CxP就是我创的品牌，我们团队有二十来人，现在已做到第二代产品了，但销量还是不好，挺艰难的。”他倚着沙发伫立着，手无聊地抠着布艺沙发背面的粘扣。

“那也很牛啊！”她突然跳起来抓住他的手臂，“原来你比我率先实现了梦想呢！我就知道你没问题的，看来学霸就是不一样。”

“谁让你当初不好好读书的。”他并没有享受她的夸奖，反而仍显得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

“哎呀，我那段不堪回首的血泪史就不要再提了，我好想看看你做出来的手机啊！”她兴奋得手舞足蹈，他也被她带动得开心起来。

他带她来到卧室兼工作室，给她拿了一个新的CxP二代手机，还把她的旧手机卡放进去，帮她重新刷机并设置了几个个性小程序。

她拿起这部手机，一开机，她的名字居然在开机界面显示，她兴奋地跳了起来，他一步步地教她使用，她欣喜若狂地体验着每一个激动人心的功能。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万俟明安带领的团队做出来的，她就更加激动，她真心地佩服他、祝福他。

“我看你那旧手机连开机都费劲了，这部新的你就拿去用吧。”

“那太好了，谢谢你！多少钱啊，我帮你冲销量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