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青辰，我没有提前告诉你程宁那时也在，是因为我怕惹你不开心，想着反正你不来接我，你们也不会遇到，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好了。”明安真的很懊悔自己当初那愚蠢的决定。

青辰平静而决然地说：“其实，程宁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她在我眼里，和别的女孩也没什么区别。是你，是你的态度，让她在我们之间有了不同的地位。”

明安的手覆在青辰的手背上，内疚地说：“对不起，青辰，因为之前程宁骚扰过你，所以我不想让她的名字出现在我们之间，才故意隐瞒你的。我现在知道我这样做有多蠢了！可是我真的怕你不开心，怕任何会伤害到你的可能。”

“一个外人，伤害不到我的。除非你觉得她不是。”青辰纯净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委屈，莹莹闪动的泪水让这委屈更柔弱，这柔弱却刺进了明安的心里，愁肠寸断。

他用拇指轻轻的拭去了她脸颊的泪水，疼惜地说：“青辰，和你分开了这么久，真的到我的极限了。我每天要处理那么多麻烦的事情和突发的状况，唯一支撑我的，就是睡前能安安静静想你的那几分钟。但每次都到后半夜我才睡觉，我又不敢发消息怕吵醒你。我想你，特别特别想你。”

明安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却被她哭着甩开了，“难道我不想你吗？昨天我是从郊区赶夜路回城的，破旧颠簸的小公共又转地铁，我没吃没喝一路狂奔，就为了想早一点能见到你。可，可你让我见到了什么？！还见一个送一个是吗！”

青辰泣不成声，愤懑地站起身要走，却被明安一把搂在了怀里。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是我活该。但不能不理我。”

“我只有‘不理你’这一个招数来惩罚你了。不然我能怎么办呢？我不想让你像昨晚那样，这么冷的天在报社楼下生生等我一夜，你在外面打拼，又坐了那么久的火车，我更怕你吃不好睡不好，我会心疼你啊，到头来难过的还不是我自己！”青辰捶打着他的胸膛想挣开他，但腰被他锁得死死的。

明安听到青辰这样说，竟心花怒放了起来，“所以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那我们就好好相爱，不吵架了好不好？我们难得见面的时间，不能荒废掉是不是？”

青辰知道自己又输给了他，或者说输给了心软的自己，她不解气地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脖子，明安吃痛地低吼了一声，但仍不放开她。他吻起了她的脸颊，她负气地挣扎着。

“你走开！我还在生气呢！”青辰嗔怒着推他的肩膀。

明安却耍起赖来，学着她原先的样子说：“你生你的气，我不影响你。”他依旧纠缠地吻着她，“我想告诉你我有多想你。”

“有多想？”

“有这么想”，他的吻落在了她额头，“这么想，”他的吻又啄到了她的鼻尖，“这么这么想”，他的吻轻吮着她的唇瓣，而后又滑到了粉颈……

在爱情里，总是那么容易原谅，没什么道理，写不出定律，计算不出套路。为什么我的意志不那么坚定了呢？为什么我的边界模糊了呢？为什么我的原则放弃坚守了呢？——因为我爱你呀！

第71章 钱

周末的时候，明安去工作室开会了，青辰帮他看店。大厦物业的管理员大叔又来催缴房租了，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的第三次了。虽然有了之前的波折，但青辰一直对他们殷勤有加，几位大叔也还算客气；还没到期时的提前提醒，也基本能保持仪态；但现在已第二次过期的催缴，就没那么留情面了，他们甚至已经当着顾客的面威胁她要清退他们了。

青辰之前跟明安表示过，她现在手里攒的钱完全可以拿出来帮他共渡难关，但明安坚持不要。今天物业大叔的态度已经这么恶劣了，青辰不想再顾及明安的坚持，直接缴了一个季度的房租。

晚上好不容易等明安回来了，他一进门却拿着物业夹在门口的收据，带着怒火，“你为什么把房租交了？！”

“物业大叔来催啊，我手上有钱就交了。你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我不也住在这里吗？就当我和你分摊房租不行吗？”青辰无法理解他的爆点在哪儿。

明安却怒火中烧地在屋子里踱着步，“我不想沦落到要靠女朋友接济才能活下去的地步！我现在所有的事都一团糟，最后这一点尊严我还没资格保留吗？”

“我只是帮你付了一个季度的房租，如果你介意，就当是暂时借的也行啊，怎么就扯上尊严了呢？你的尊严就这么脆弱廉价吗？”青辰也很委屈。

明安听她这样说，感觉她在往他心里戳刀，他气得胸脯不断起伏，掏出手机，准备借高额利率的网贷还钱给她。

青辰见他的反应如此过激，心里也冷了下来，她沉郁地问了他一句话：“如果是程宁，你会找她借钱吗？”

明安不耐烦地歪了一下头，“岳青辰，你为什么要问这么无理取闹的问题！”

青辰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万俟明安面前无言以对。她不想再展开这种争吵，转身回到卧室了。

坐到床上了，她的情绪还未平静，手机屏幕上已弹出了明安还给她房租的入账信息。她把手机扣放在床头柜上，只想蒙着被子睡觉。

明安洗完澡后也躺到了床上，与她背对着背。他太累了，没过几分钟便睡熟了。青辰却彻底失眠了。

她起身走到了客厅，打开窗帘，郁郁寡欢地看着华灯依旧的环路，她拉了一把椅子，蜷着腿，抱着膝，孤独地坐在那里。密集的楼宇里，仍然亮着无数的灯光，但一层层薄薄的水泥楼板之间，却横亘着无法融合的鸿沟。在地铁里肉贴肉、在斑马线上人挤人，但人与人之间，依然无法消弥这鸿沟，这就是城市。

今天的事，青辰感觉很难过，但她却不能发泄。她在努力尝试着理解他，她已经帮他找了几十个理由，来验证一切只是误解造成的。她在劝解自己，这只是众多情侣间吵架里极其普通的一种，她不想让这次争吵给他们的关系造成太大的杀伤力。

但青辰的心绪还是无法宁静。最近，因为明安的事业处于低谷，他的状态一直不好，于是她的精力一直在向他倾斜。这种情况特别像努力栽培着一株树苗，洒过心血，便只盼着它长出绿荫如盖，好在底下纳凉。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已经有成为一个怨妇的危险了，她居然会在吵架时候提到程宁，与一个假想情敌去攀比。

她讨厌自己这个样子。她一直认为，无论单身、恋爱或是结婚，她应该都是自由的、不依附的。她不应该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与他发生争吵。因为一旦发生这类争吵，她就把自己放在一个被比较、被评价的地位了。她讨厌这样。

她就这样，在自我认识的颠覆与修复中，纠结了一个晚上。到天蒙蒙亮时才睡着。

明安订了很早的闹钟，等他醒来后却发现青辰并不在枕边。他冷静地回想了一下昨晚吵架的来龙去脉，觉得很愧疚。

他走出卧室，看到青辰蜷缩在窗边的椅子上，自己抱着自己睡着了。他拿起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了她身上，却不想把她惊醒了。

“我吓到你了吗？”明安感到很抱歉，不止因为这个。

青辰揉了揉疲倦的脸，有气无力地说，“没，只是做了场恶梦——还好醒了。”

“梦到什么了？”明安蹲在她面前，扶着她的膝头。

“梦到——我们分手了。”青辰感觉自己的眼角湿湿的，她用手背擦了擦。

明安向后瘫坐在地板上，颓丧地说：“昨天跟你乱发脾气，真的对不起。我当然知道你是一心想帮我，但……也许我是因为自卑吧，从内心里觉得自己不配让你帮。我最近状态很差，产品研发出来后，原本已经到测试阶段，要修复各种BUG，但公司资金不足，几个初创的同事都离职了，我就前中后台一起做。我每天要和科技吵，和销售吵，和售后吵，我想应该是我的问题，因为有些需要与人打交道的事情，让其它人做似乎几句话就可以迎刃而解，可我却只会把矛盾激化。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创业，也不适合这个行业。青辰，自从我们在一起后，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现在再让你反过来为我付出，我真的感觉很难受。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所以——也许分手对我们来说，至少对你来说，是好的，至少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