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微笑。

文雅没想到黑白素描的表现力有这么强，她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女孩是何素珊。

文雅沉浸其中，速写本的主人回来了还没意识到。

王云轩走过去，将摊在桌子上的本子合了起来，文雅被打断，抬起了头。

新来的转学生眉眼很有辨识度，长得很帅。

王云轩没说话，只冲她笑笑，手还按在速写本上。

文雅尴尬地冲他笑了笑：“你画得真好。”

“谢谢。”王云轩还是把那微笑挂在脸上，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表情。

文雅眼神瞥到教室门口越来越多的学生涌入，“你要不要加入板报组啊？”

还没等王云轩回答，文雅突然凑近了说：“何素珊也在呢，她一个人画不过来……”

何素珊走进教室后，看到的就是文雅在王云轩面前笑得很开心的场景，而王云轩背对着她，她没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

“不用，麻烦。”王云轩说。

文雅依然保持着笑脸，并没听懂王云轩那句，到底是怕麻烦，还是不用麻烦她费心的意思？

何素珊倒是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王云轩的座位是一个人坐，他没有同桌，又在最后一排，班主任好像也提前打过招呼，其他任课老师都没有为难过他，他上课睡觉或者是做别的，比如画画，从没有人管过。

所以他一无聊就喜欢画画，并且喜欢盯着何素珊画。

一不留神，练习的张数就越来越多，女孩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可惜女孩也应该有全新的生活了，自己有拥有过她一段时间，已经足够了。而且她现在好像也有了可以守护她的人了。

王云轩看了眼许晗，对方这几天一直在和他打篮球，虽然比分惨不忍睹，但对方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大有愈挫愈勇的架势。

——是啊，何素珊，还是应该和这种男生在一起，学习好，圈子很干净的，这种男生。

王云轩把速写本翻开，找到后面几张画有何素珊的纸页，准备一起撕下来，可是纸张太厚，他又画得太多，没法一起撕下来，他只能一张一张撕掉。

看着纸页被线圈拉扯开，带着碎屑，像什么东西生生被剥离开来了似的，他拍了一下，把纸屑拂掉。

王云轩把纸张摞在手里，手指蹭到画上，摸了一手铅笔灰，然后他把纸横过来，用力撕开。

他撕了好久，直到碎片小到再也拼不起来，也再看不出来那上面曾经承载着什么。

*

这个月板报的截止日期是周三，今天是周一，等何素珊画完了文雅才好写字，她想赶赶进度，于是早自习就搬着自己的凳子去后面画板报了。

早自习，孙文平偶尔会来看一眼，但大多时候都不在。

何素珊在班级嘈杂的朗读环境中画板报，还挺自在的。

偶尔她会趁着挪动凳子位置的时候，偏头看一下那个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人。

王云轩单手扶额撑在桌子上，好像在看一本杂志，内页花花绿绿的，反正不会是课本。

许晗没听到身后何素珊背书的声音，一回头，她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画黑板报了。

许晗拎着一本英语书就往后走。

当何素珊转头再瞥向王云轩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许晗举着的英语书，把王云轩背影挡了个严严实实。

何素珊从凳子上下来，问他：“师父，你怎么在这？”

“背单词啊。”许晗举了举手里的书。

“你这么举着不累吗？”何素珊问。

孙文平从后门推门而入，吓得何素珊手里的粉笔差点掉了，她赶忙闭嘴，若无其事地弯腰挪了挪自己的凳子，假装是在搬凳子画板报。

孙文平走过来问许晗：“你站这儿干什么？”

“老师，我早自习太困了，站着背书会好一点。”许晗不卑不亢地回答。

何素珊在心中给她师父比了个大拇指。

孙文平又看看何素珊手里的粉笔，没有问她，绕着过道走了一圈，从前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早自习下课的铃声就响了。

文雅走了过来，看见许晗，在脸上挂上笑容，叫了何素珊一声：“素珊。”

何素珊回头笑道：“文雅，我马上就画完了，今天你就可以开始写字了。”

文雅看着大半块黑板，像是真心实意地担忧她的工作量太大，给她出建议：“素珊，你要不要让王云轩帮你啊？你和他不是认识吗？他画画那么好……”

其实文雅并不知道他们是否认识，只不过那天她和王云轩说话的时候，何素珊看向她的眼神不对，虽然她们对视只有一瞬，可她却明显感觉到了敌意，还有王云轩是刚来的新同学，不会这么快就关注到何素珊，文雅只能推测：他们以前就认识。

何素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受她控制似的，但她又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

——还有你怎么知道王云轩画画好？

许晗单手拎起何素珊的凳子，说：“回去吧，站了一早自习，累了吧。”

说话期间并未看文雅一眼。

“不用，师父……”何素珊追在许晗屁股后面跟着走了，“我自己搬就行。”

“去洗手。”

“噢，好……”何素珊说完就去了厕所。

许晗用湿巾给何素珊擦了凳子，又用纸巾擦干，才把她的坐垫放上去。

他去后面扔垃圾，路过文雅的座位，对她说，“文雅，别做多余的事。”

文雅抬头，许晗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在跟她说话，只是在她这里停留了一下似的，他说完，就把手里用过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

文雅轻轻应了一声“哦”。

第26章 红糖：是不是喜欢一个人超过一段时间就会变成一种习惯呢？

何素珊洗完手后，顺便上了个厕所，发现自己大姨妈来了，她记得就是这几天，所以兜里揣了姨妈巾。

课间操的时候，何素珊很天真地以为，不就是在操场跑个两圈，应该没关系。结果跑完之后肚子很痛，腿都在发抖。

解散后，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何素珊却径直坐在了草坪上，她能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在冒冷汗，而她还尽量表现得没什么事，只是想在草坪上坐会儿而已。

“素珊，你怎么了？”张悦走到她身边问。

“悦悦，陪我坐会儿。”何素珊说。

好多人走到她们这里都绕开了，何素珊抬眼，看到了王云轩，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卷成一团拿在手里，阳光洒在他身上，白色的短袖反射的光看得人眼晕。

然后何素珊挪开了眼，又正好和许晗回头看她的眼神对上了，何素珊心虚地低了头，撤了眼神，转头和一同坐下的张悦说：“悦悦，我来大姨妈了。”

张悦点点头：“我那有红糖，回去给你冲点。”

何素珊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谢谢。”

“明天别跑操了，和老师请下假吧。”张悦说。

班级跑操代表各班的荣誉，人少了、跑得不整齐、口号喊得不洪亮，第二天的广播都会通报批评，何素珊寻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请假。

坐在草坪上缓了一会儿，抬眼竟然还看见许晗远远地一步三回头地看她。

这时，一个人影冲到她面前，接着跑到她身后蹲下藏了起来。

“赵晓冰！”李飞凡走过来盯着何素珊背后的那一团，喊道。

刚才她们两个在打闹，赵晓冰不小心把李飞凡推到了一个男生身上，李飞凡尴尬极了，还没说什么，男生却立马道歉了。

李飞凡说：“你再推我一下试试，还把我往男生身上推？”

“我是真没看见前面有人，我错了，凡哥。”赵晓冰双手合十，非常没诚意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

李飞凡把她拉走，没想到赵晓冰蹲在地上，抓着她的校服袖子不放手，然后便听到“呲啦”一声，李飞凡的袖子被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