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珊想，他好像把她最初的问题忘了，不过她也没有勇气再问一遍了。

就在何素珊以为许晗不会回答她的时候，他说话了：“双双，是我同专业的同学。”

“刚开学的时候认识的，上次是我们中秋节在一起聚餐，很多同学都去了。”

许晗对何素珊从以前开始好像就有这个习惯，对于一切容易引起她误会的事情，就算她不问，他也会解释清楚。

许晗继续道：“说起来，我室友应该喜欢她。”

“你室友喜欢她？”何素珊脱口而出。

——不是你喜欢她？

“是的，每次聚餐肯定要叫着她。”许晗笑起来。

——不是你喜欢她。

何素珊知道了这个信息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刚刚提起来的心慢慢落了下去，归到了实处。

“你吃不吃虾？”许晗问，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只。

何素珊正想说“不吃”，看见许晗带上一次性手套给她剥掉，然后放到了她的盘子里。

上次吃完海鲜自助，她回去吐了好久，大概是引起了急性肠胃炎，那之后就没敢再吃海类产品了。

但是她还是把那只虾夹了起来，放进口中。

“好吃吗？”许晗问。

“好吃。”何素珊点点头道。

吃完饭后，袁国栋的安排是大家一起去看情人节档电影，他已经团购好了票。离电影上映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大家就在附近逛，三三两两分散走着，许晗和何素珊走在最后面。

看到有小女孩卖玫瑰花，“哥哥，给你女朋友买朵玫瑰花吧？”

何素珊脸红了，童言无忌，可不要乱说。

许晗蹲下身，说，“小妹妹，姐姐她有男朋友了。”这句何素珊听清楚了，后面只看见许晗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他说什么，然后他说完，小女孩就瘪了嘴。

许晗说的是：“可惜姐姐的男朋友不是哥哥。”

小女孩瘪瘪嘴，说，“可是，你们好配。”

“你这么会说，我就买一支吧。”许晗笑着说。

许晗付了钱，小女孩把花递给何素珊，然后蹦蹦跳跳地走了。

“为什么买花？”何素珊把花接过来。

“小姑娘都快哭了，就买一支。”许晗道。

“你真善良。”何素珊看着他，说。

这是何素珊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她看着鲜艳的花朵，凑近去闻它的香味，然后唇边荡开一个笑容。

许晗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一笑，连玫瑰都只是陪衬。

许晗想把小女孩叫回来，把她手中的玫瑰都买下来送给何素珊。

但是他以什么身份呢。

许晗垂下了眼，两人继续走着，路边有家咖啡店，何素珊不禁多看了一眼。

“你想喝咖啡吗？”许晗说着，就上前推开了门，给她撑着门，“进来吧。”

何素珊走了进去。

“你想喝什么？”

“卡布奇诺。”

“我和她一样。”

这对话似曾相识，却又不太一样。

他们互坐在一张小圆桌的对面，服务员端来了咖啡。

何素珊看着那柄咖啡勺，发起了呆。

然后她伸出手拿起那柄勺子，用它喝咖啡。

何素珊今天看到好多女同学都化了妆，还烫染了头发，显得很靓丽，好像只有她自己很土。

“你知道咖啡勺吗？”何素珊突兀地问了一句。

许晗不明所以，刚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他把杯子稳稳放在杯碟上，问她：“咖啡勺，怎么了？”

“咖啡勺只是用来搅拌的，不能用来喝咖啡。”

许晗笑了一下。

然后他说，“你喜欢用勺子喝咖啡吗？”

他说着，起身去了前台，找服务员拿了两柄大一点的勺子，递给何素珊。

“我也觉得用勺子喝比较好。”他又笑。

何素珊看到没入咖啡液的那柄勺子，眼睛湿润了。

这个人啊，面前这个人会小心呵护她的自尊，也不会嘲笑她，陪她一起享受这不伦不类的搭配。

一瞬间，脑海中像是有个花苞绽放了，发出了“啵”的轻响。

她喜欢面前这个人。

她确定了。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第61章 车票：他用手摸了摸身份证上女孩子的脸。

电影开场前，何素珊和许晗走到了影院。

“吃不吃爆米花？”许晗问她，“我去买，你先坐。”

影院的椅子不多，此刻就剩这边一个空位，旁边还有其他同学，一同在等电影检票，她坐了下来，双手不自觉紧握。

许晗买了一大桶爆米花过来，递给了她，何素珊去接，却不小心碰到许晗的手指，她条件反射般就弹开了。

许晗扶住摇晃的爆米花桶，皱了下眉，她刚刚的反应有点太激烈了，然后许晗又想到，她有男朋友，自己又是异性，碰到肯定会不好意思，许晗把爆米花放在了旁边的圆桌上。

何素珊问：“这个多少钱，还有刚刚的咖啡钱，我给你转过去。”

“不用。”许晗说。

以前就是这样，给她买点什么，一定会还回来，从不占人便宜，很懂分寸，是个很乖的女生。

但是许晗不知道，太乖的女生，很多人第一反应不是心疼她，而是会欺负她。

整个影厅被袁国栋包场，大家都随便坐，何素珊挑了个后面的位置，许晗坐在了她旁边。

“你不去和他们一起坐吗？”何素珊问，今天她已经占用许晗太多时间了。

“我喜欢坐后排。”许晗笑着说，脱了自己的外套，又问，“你冷吗？衣服给你披？”

何素珊鼻子突然没来由的有点酸，她摇头说：“不冷。”

影厅的灯灭了，何素珊感觉许晗还是把外套盖在了她的腿上。

然后荧幕亮了起来，光映在许晗脸上，就在离何素珊不远的地方，他们对视了一下，何素珊瑟缩了一下。

许晗没说话，小心自己的手没有碰到她，给她盖好后就退了回去，靠着椅背坐好。

何素珊的泪滚了下来。

电影片名叫做《日漫桑榆》，讲述的是一个男孩和女孩相互暗恋，却因为误会，彼此分开了很久。隔了多年再次相遇后，才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最后终于在一起的故事。

许晗看着何素珊，她一直在哭，影片刚开始的时候就在流泪。

她哭的时候很小心，没有声音。

只是偶尔偏头看她的时候，荧光照在她的脸上，能看到晶莹的泪。

许晗心被攥得很痛，想去握住她的手，想去把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告诉她：自己喜欢她，能不能和她男朋友分手，能不能和他在一起。

但他们中间隔着一桶爆米花。

又或许不只是爆米花。

许晗慢慢，慢慢控制自己把头转了回去。

他理性的时候占大多数，最不受控制的那次，就是在她酒醉后吻了她。

影片结束之后，好多女生都哭了。

“虽然结局是 he，但我怎么那么想哭啊？”

“这两个人到底长嘴没啊？就不能说出口吗？”

“太虐了，太虐了，心好痛……”

“班长，你为什么要选这个电影？！”

“我不知道啊？情人节档，我还以为是甜甜的恋爱呢？”袁国栋一脸无辜，被一众女生哭哭啼啼地推搡着。

何素珊站起来，把衣服还给许晗，说，“谢谢。”

许晗刻意忽略她眼眶的红，没说话，把衣服接了过来。

他们又慢悠悠地迈步走在人群的末尾。

“我得回家了。”何素珊忽然停下来这样说道，她与许晗对视了一下，又低头看着脚下。

“这么早吗？”许晗问，袁国栋晚上其实还组织了活动。

何素珊不露声色地把脚尖退了几厘米，她抬眼看了下太阳的方向，像是在辨认时间。

“家里有点事。”她说了谎。

确定了对许晗心意的自己，待在他身边，反而会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