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何素珊知道，夏娜其实很伤心，她是那种很有仪式感的人，喜欢记录生活，每件小事都要拍成照片，存在手机里用以怀旧，她手机里至今还有好多何素珊的黑历史。

但她分手之后，朋友圈和空间不再更新了，换成了三天可见。

夏娜领着何素珊去了她租的房子，她没有夸大，是真的很会做饭，爆炒蛤蜊，排骨玉米汤，空气炸锅还给她做了炸鸡腿，烤肠。

“好吃诶。”何素珊不由感叹。

“可惜你不来 B 市……”夏娜放下筷子，长叹一声，“哎，你要不要来 B 市啊，我们合租，我天天养着你！”

“好啊。”何素珊满口答应，吃得不亦乐乎，“等我毕业了，就来找你。”

夏娜相信了，“等着你啊……”她低头夹了块炸鸡排，“你可不许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何素珊好笑地看着她，虽然她承认刚刚的承诺很假。

“还是算了，等你毕业了，把车票甩我脸上我再相信你吧。”夏娜继续吃着，声音低了下去。

“谁骗你了？”何素珊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没谁。”夏娜说。

“吃完了没？洗碗去。”她拍着肚子往后一靠，指挥着何素珊去刷碗。

何素珊笑了一下，收拾碗筷。

夏娜扒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真好啊，咱俩以后一起过吧，我做饭，你洗碗，完美。”

“你不想要你的白马王子了？”何素珊斜睨了她一眼，手里的刷碗布沾着洗洁精泡沫，动作没停。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靠谱，信男人不如信自己。”夏娜说完，摆摆手回卧室了。

何素珊知道，夏娜一直是个很天真的相信爱情的小女孩。那时和陆斌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每天的朋友圈都在秀恩爱，每天都和何素珊讲他们的故事。

她说陆斌对她很好，何素珊问她哪里好，她就说，“会给我买零食，陪我看电影。”

“你不也给他买了一个键盘，我记得还挺贵的。”何素珊说。

“这不礼尚往来嘛……”夏娜回。

何素珊也没管她，爱情里面不应该计较谁付出的多寡，只要觉得值得就行了。陆斌是夏娜喜欢了很久的人，她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她自己觉得值得和开心就好了。

何素珊收拾完，走进了卧室，夏娜正坐在沙发上，看一本相册，她的仪式感体现在方方面面，相册是她自己打印的照片，记录了她整个大学生活。

何素珊走了过去，坐下和她一起看。

“你看，这个是刚入学那会儿拍的，好土啊。”夏娜指着一张照片看，照片上的女生站在学校门口，还摆了个剪刀手。

何素珊凑过去，夏娜把相册放到她腿上，开始一张一张给她介绍。

“这张是我们辅导员，好像是教师节的时候拍的吧。”夏娜指着一张她们导员抱着花束的照片，后面是她们班的学生，聚在一起，每张笑脸都框进了照片里。

“你们导员好年轻啊。”何素珊说了一句。

“是呢，我们导员才三十几岁吧，对我们可好了，我的实习就是她给推荐的，毕业就能转正了。”夏娜又说。

何素珊翻页，是陆斌和夏娜的笑脸。

夏娜假装没看到，径自翻到下一页，可是连着几页都是他们的照片。

夏娜的手一直往后翻，想要把这篇记忆翻过去。

“娜娜。”何素珊握住了她的手。

夏娜颓然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珊珊，我没和你说过吧，我和陆斌分手，是因为他劈腿了。”

何素珊惊讶得握着夏娜的手都松了劲，“他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夏娜苦笑了下，“有一次我去他学校找他，看到他搂着一个女生亲。”

“他怎么能这样？”何素珊巨大的惊讶和愤怒冲上了心头，这是她所不知道的原因，“然后呢，你怎么做的？”

“我？”夏娜笑了下，对于爱情她一直很卑微，做了很多自我感动的事。撞破这种事，第一反应大概是想要回避吧，可是那天，她不知道怎么就有的勇气。

她给陆斌打了电话，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皱了下眉，当着那女生的面挂掉了。

夏娜以前对于他挂她电话一直是不抱什么情绪的，他们不在同一个学校，见面次数很少，他可能在上课，在忙事情，总之就是有比她更重要的事，她也知道，陆斌的生活里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她很大度，为他想了很多理由。

可她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

听筒传来了“嘟”的一声，被拒接，通话结束。

但是夏娜拿着手机一直打，手机放在耳边，人朝着陆斌走去。

陆斌不耐烦地又一次摁了拒接，还在想夏娜今天怎么回事，往常只要拒接一次她就不会再打了，今天怎么打个没完。

然后他就看见了向他走来的夏娜，他慌忙要揽着女生朝反方向走，女生问：“怎么了，亲爱的，不是去食堂吗？”

夏娜摇着手中的手机，走进了两人视线，“干什么挂我电话？”咬着牙道，“亲、爱、的？”

陆斌的眼神里透着惊慌，旁边的女生问他，“她是谁？”

不等陆斌回答，夏娜便说，“你好，我是陆斌女朋友，我叫夏娜，你呢？”

女生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看着陆斌，后者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修罗场。

“你脚踏两只船？”女生质问。

“没有……”陆斌只能进行单薄的辩白，“她不是我女朋友……”

女生从上到下看了夏娜一眼，又看看陆斌，甩开他，“真是让我恶心。”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怎么会来？不是说好明天我去学校找你吗？”言下之意，陆斌在抱怨她不打招呼就擅自来找他。

夏娜看着陆斌，他依然长着那张自己爱慕的脸，夏娜明明是想哭的，却只觉好笑。

夏娜笑了一下，“我们还有明天吗，陆斌？我们分手吧。”夏娜翻出他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号，当着他的面拉黑。

他的微信是她的置顶，很显眼的位置，备注是“年少的欢喜”。

“还挺好，撞上这样一件事，要不然我得被你一直骗着吧。”夏娜轻描淡写地说，然后转身就走。

她真的很有仪式感，分手都要当面说。

她想起曾经陆斌问她，为什么给他备注是这个名字。

她笑着答他，“因为你既是我年少的欢喜，也是我喜欢的少年。”

夏娜回想完那天的场景，轻描淡写地说：“我和他当面对质，就当着那女生的面……然后和他分手，把他甩了。”她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什么稀松平常的事。

可何素珊知道，陆斌是夏娜追了四年的人，从高中一直到大学，追着他，来了 B 市，虽然报到了不同的学校，可是夏娜一直一厢情愿地跟着他。

曾经何素珊还以为她终于得到上天垂怜，和陆斌终成眷属了，她知道夏娜有多么珍惜这段感情。

到头来却是夏娜自己识人不清。

“不聊他了，明天出去给你拍照片去。”夏娜站起来，打开衣柜，给何素珊展示自己的汉服，“看！”

夏娜入了汉服的坑，买了好多，衣柜都装不下，为了拍出好看的照片，还攒钱买了相机，苦练自己的拍照技术。

夏娜拿出一套汉服在自己身上比划，“好看吗？”

何素珊点头说：“好看。”

“想给你找一套的，但是你太高了，我的衣服估计你穿不了。”夏娜个子小，只有 160，而何素珊有 168，她的衣服何素珊都穿不了。

夏娜拨着自己的衣服，妄图从里面找一套适合何素珊的，最后她叹口气，“明年你毕业了，我送你一套汉服当毕业礼物吧，咱俩穿闺蜜款。”

“好。”何素珊笑，“到时候再来 B 市，陪你拍照片。”